举人左宗棠脚踢大清总兵樊燮，狂骂滚出去，是真是假？

左宗棠，湘阴人，以举人而入湖南巡抚骆秉章幕府，之后建楚军，平浙江，兴洋务，复新疆，官至东阁大学士，军机大臣，爵列二等恪靖侯，死赠太傅，谥文襄。可以说是湖南近代史上曾国藩之外，又一个传奇。

今日读辛亥革命元老刘成禺《世载堂杂忆》。其中有一则为“左宗棠与樊云门”，记叙他避乱恩施，寻访典故，听到当地九十老翁讲了一件事。

老翁说当年樊燮以二品总兵之尊到湖南巡抚衙门拜见。见过巡抚之后，又见当时红得发紫的幕僚左宗棠。小左怪他没有向自己请安，怒道，“武官见我，无论大小，皆要请安，汝何不然？快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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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燮也不是吃素的主，反唇相讥，“朝廷体制，未定武官见师爷请安之例，武官虽轻，我亦朝廷二三品官也”。

怒上加怒的左宗棠起脚就要踢他，狂骂，忘八蛋，滚出去。

之后樊燮被革职回乡，买屋建私塾，请高人教自己两个儿子读书，连楼都不准下。把“忘八蛋，滚出去……制如长生禄位牌，置于祖宗神龛下侧”，每月初一带儿子跪拜，以示不忘耻辱。且让两个儿子都穿着女人的衣服，中举则脱外衣，中进士才能穿回男服。他要用这种方式，激励儿子忽忘父耻。

后来，二儿子果然中了进士，至少在出身上，可以斜着眼睛看左宗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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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九十老翁的故事，还有个老头跟刘成禺讲，“从前樊家楼壁上，尚存墨笔‘左宗棠可杀’五字，想系樊山兄弟儿时发愿文也”。

老翁亲眼所见，刘成禺亲耳所闻，大概咸丰八九年间那段左幕友大战樊总兵的公案，就是以樊燮被左宗棠欺负革职，鞭策自己的儿子认真读书，虽然未能杀掉左宗堂，最终也用诗书“复仇”成功而结束吧。

然而，我们知道，人们说自己亲眼所见，未必真见；说亲耳所闻，未必真闻。左宗棠可杀，是真的吗？

刘江华先生在《从清宫档案看左宗棠樊燮案真相》一文中，通过解密的清宫奏折、朱批、圣旨等考证，当年左宗棠根本没有踢樊燮，也没有骂他。樊燮之所以被参，是因为贪钱且行事不符规矩，违规坐轿等。

他之所以如此判断，原因在，樊燮在反诉参劾自己的骆秉章并向咸丰皇帝辩白时，压根没有提到被左宗棠打过、骂过。只说诬告自己的人，是通过左幕友把信息传到湖南巡抚处的——以致于后来左宗棠发现自己被卷入了高官之争，颇觉奇怪——我没得罪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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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位想想，如果左宗棠真的要打樊燮，骂他忘八蛋，滚出去，他能不在奏折里说明吗？以举人犯总兵，皇帝看了，绝对会勃然大怒啊。

如此重要的“证据”没有写到奏折里，刘江华断定，所谓左宗棠发飙，只是后来以讹传讹——谁叫他是大名人呢？人红是非多啊。现在不也有很多人把自己想说的话，安到名人们头上，增加传播效果吗？

既然没有打骂一事，那又如何来樊家儿子穿女人衣服？如何来左宗棠可杀？要杀也是杀骆秉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