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臂维纳斯

今天去一个案件现场,需要拍摄视频。中午独自驾驶,经过泥泞路,车辆的裙摆被污浊的雨后泥水沾染了身,蓬头垢面,下车后小心寻找能够落脚的地方。

来到一个箱式货车旁,我拿着摄像机通身拍摄。此时业已有一个男子在车旁等我,身材矮小,五十多岁,微胖,身上的汗珠被热浪蒸发升腾,一脸虔诚地等待着我。

就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我恍惚间感到他的一个胳膊不对劲,好像缺点什么,夏天穿着短袖衫是不会把手臂藏起来的!我终于认清了现实---他的一个胳膊少一半,是个断臂维纳斯。

维纳斯的胳膊是怎么断的我不知道,也许是事故?手掌和小臂完全消失,上臂残存。也许维纳斯已经过了悲伤逆流成河的过往岁月,也许维纳斯已经习惯了令人窒息的现实困境,也许维纳斯已经为了生存而自动过滤陌生人异样的眼光----只要能够活命,养家糊口,维纳斯就没有选择。

其实我是佩服这个维纳斯的,在我上到箱式货车内部的时候,我一手扶着车外侧铁门框,一手按住车箱体边缘,没有办法招架摄像机,此时维纳斯替我拿着机器,起到了临时助手的作用。

离开那个现场后,等我心绪平静,我和同事讲述这个维纳斯,我说,作为平常人,作为有完整四肢的社会人,我们抱怨社会、抱怨竞争环境,抱怨东抱怨西,可作为一个断臂的维纳斯,当他人生触底反弹,用不完整的躯体,照样弹奏着低沉的奏鸣曲。我想断臂维纳斯想要做成一件事情,肯定比看到这篇文字的人要难的多,但是他活着面对人生,没有自怨自艾本身就是智慧的选择,因为我从他的一举一动中看不出任何消极的粒子弥散空气中。同事也表示认可,学会感恩,感恩我们尚且完整的身体,感恩大好年华尚可奋斗的岁月,感恩生活在一个知识创造财富才华无需隐藏的时代,感恩这个国富民强、奋斗者事竟成的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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