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度恻隐释纍俘

咸丰乙卯（1855），清军将领李元度驻军在江西湖口县苏官渡。时太平军坚踞在石钟山，不时向李部进犯。六月，翼王石达开亲率所部与清军决战，被李部击败，计斩首百余级，生擒五人。部将来上功，将五人缚至帐前，元度视之，中有二人年方弱冠，相貌文雅，因问之姓名。“我叫马毓华，上元人。”“陈伯骥，我是江都人。”二生小声答问。元度正色道：“不好好在家耕读，为何要从贼？”马生泣而答道：“我家世居江宁，城破遭陷，强掳入伍，身不由己，非我心甘情愿。”“能书写吗？”二生皆答能。元度立解其缚，将五人予以释放。部将不甘，面有难色。元度愠怒道：“生擒已记功赐赏，杀不杀于你们无加损。”遂将马、陈二生留居帐下。过了一段时间，部下虑其行刺，一时危言四起，马、陈二生如坐针毡。元度不信飞言，对部下道：“若是刺客，我也甘心受之，这事与你们无关，不要危言耸听。” 适逢朋友张德坚大令来军营看望元度，说到此事，张与陈生恰是同县。于是，元度各资以金，由张捎带马、陈二生至侍郎曾国藩大营，请开路条，各自回家。
       转瞬十八年过去，这段往事元度早已忘怀，不复省记。同治壬申（1872）夏，张德坚寄书来说：“马生筮仕关中，任紫阳知县已有五、六年，感公恩，供长生位，每晨起来洗漱毕，焚香拜，始视公事。”元度权当闲话，姑妄听之，并不当真。十月，从邮递中接到马毓华书函，始知马生自乙卯脱归，戊午（1858）即纳资为官。历任镇安、临潼、定边、凤翔诸厅县，补紫阳、调咸阳，荐擢同知直隶州，以知府用，赏蓝翎。元度叹曰：“观马生拳拳念旧若此，其作吏可知矣。我在军，前后俘获多纵遣，别人笑我为妇人之仁，我不为动。观马生事，纍俘中亦有人才。惜陈生还江都后，不知其踪，待后当再询问德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