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诗如果没有诗眼,就不会有诗魂
中国诗歌报★有温暖有情怀
诗眼——点睛之笔铸诗魂
作者/诗者剑胆琴心
成语 “画龙点睛”原形容梁代画家张僧繇绘画的神妙。后多比喻写文章或讲话时,在关键的地方简明扼要地点明主旨,使內容生动传神。诗歌创作也是一样,如果在诗的'诗眼'之上,妙用'点睛'一字,也会光芒四射,铸就一首诗的诗魂。
《夜》是诗人海子的一首诗:“夜黑漆漆, 有水的村庄/鸟叫不停, 浅沙下荸荠/那果实在地下长大象哑子叫门/鱼群悄悄潜行如同在一个做梦少女怀中/那时刻有位母亲昙花一现/鸟叫不定, 仿佛村子如一颗小鸟的嘴唇/鸟叫不定而小鸟没有嘴唇/你是夜晚的一部分 谁是黑夜的母亲/那夜晚在门前长大象哑子叫门/鸟叫不定象小鸟奉献给黑夜的嘴唇/在门外黑夜的嘴唇/写下了你的姓名”。笔者初读起这首诗的时侯,并不知道作者要表达些什么。然而,把这些诗句放在标题“夜”的后面去阅读,便感觉该诗笔墨简约,清鲜细腻,诗意浓浓,诗人那种急于倾诉的心潮一泄无遗。如果缺少了这个'夜'字,这首诗便不成其一首诗了。
顾城的诗《一代人》只有两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 我却用它寻找光明”。黑,是一种绝望与恐惧的色彩,但顾城将它赋予了'寻找光明'的颜色,犹如黑夜见到明灯,黑色反而变得鲜亮起来。黑夜与光明形成鲜明的对比,构成了一幅立体版画,整首诗的意境便完美了。显然,'黑'字是此诗的'点睛'之笔,如果没有这个“黑”字,把诗写成“夜给了我眼睛 / 我却用它寻找光明”,这首诗便会变得索然无味,不会产生如此惊心动魂的效果了。
《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是女诗人余秀华的成名作。这首诗之所以成功,得益于这个'睡'字。如果试用“爱”字置换这首诗中的“睡”字,把标题变为《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爱你》,把诗句变为'其实,爱你和被你爱是差不多的,无非是两具肉体碰撞的力','我是把无数的黑夜摁进一个黎明去爱你','我是把无数个我奔跑成一个我去爱你'等等,应该也是一首不错的诗。但仔细比较将'睡'字改为'爱'字后,整首诗比较含蓄、隐喻,充满装饰的色彩。正是这个'睡'字,更赤裸而不是掩饰、直白而不是婉转地表达了火热的情感,诗的语言和意境似流星雨般地灿烂,使她的这首诗'放在中国女诗人的诗中,就像把一个女将军放在一群大家闺秀里一样显目',具有炫目的视觉冲击,使读者为之动容。一字'点睛'在诗歌剁创作中的作用可见一斑。
诗歌中的诗眼该如何掌握?
文化渴乐
诗歌中的诗眼该如何掌握?首先你应该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诗眼,然后你必须拥有缔造诗眼的语感和烘托诗眼的语境。
(1)诗眼是整首诗的灵魂,而不是一句话的句眼。它需要一个恰当的位置,然后用优美的语境去烘托起来,有鹤立鸡群、百鸟朝凤之感觉方为诗眼。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这是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诗还是他的诗,但语句改变了顺序,原诗句从最后最后一句读起。诗眼依旧是诗眼,光芒犹在,毫不逊色。原因是纵横承接它的语境没变,这就是语境烘托出来的语眼缔造技巧的魅力。
(2)建立在语境上面的语感。郭沫若曾经说过:“大凡一个作家或诗人,总要有对于语言的敏感,这东西如水在口,冷暖自知,实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说这话的意思,要想写点东西必须要有对语言的高度敏感,敏感什么感受,什么性质又不好定义。无非是怕语言生涩难懂,逻辑混乱,读者不能入诗罢了。人家是谦虚,咱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罢了。我们看臧克家在写《难民》一诗时是如何炼句的。第一句:日头坠在乌鸦巢里,第二句……
a、黄昏里搧动着归鸦的翅膀
b、黄昏里还辨得出归鸦的翅膀
c、黄昏还没融尽归鸦的翅膀
这是臧克家《难民》一诗首句和第二句对景物的描述。黄昏苍幕时分,景物模糊朦胧,怎么才能交代清楚这句诗的含义是作者的事,读者产生语言感受,如临其境才是合适的表达语言。“搧动着”,“还辨得出”,“还没融尽”都是这句诗的句眼,前两个是定语,最后一个是模糊了的概念,三句诗都出自臧克家,定稿用的是第三句。就是那种状态,至于到底什么状态,作者的意思是每个人对黄昏时分的认知不同,我所描写的就是和你看到的大致一样。这样的处理手法不至于出现作者沉醉在诗里,读者欢乐在诗外。所以语感这东西,作者要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同时也要让读者明白你在说什么,从而产生“语感交流”。作者用语感表达,读者用语感吟诵。
(3)驱动语感去缔造经典的语境。语境是诗歌整体的语言环境,首先用语感熔炼过的多个词或者多句诗,然后围绕中心展开,这个中心即问题中的诗眼,当语境上下承接,左右联合,一首诗的大致轮廓形成。
《成功的花》——冰心
成功的花
人们之惊慕她现实的明艳
然而当初她的芽儿
浸透了奋斗的泪泉
洒遍了牺牲的血雨
《成功的花》作为这首诗的灵魂或又称为诗眼,单就这四个字什么也说明不了,当她被语境氛围衬托以后就变成一朵惊艳的花了,语境加力从“惊慕”开始,接着回望奋斗的艰苦和牺牲的青春,每一句诗都经过语感浸润形成独立的语境个体,当所有符合诗眼的语境个体聚集在一起的时候,诗的灵魂就全部体现在诗眼上面了。成功与否由语境质量决定。
结论:1、语感是诗歌作者的基本能力。2、语境是诗歌作者的技巧体现。3、诗眼是诗歌的灵魂,是作者内心视力的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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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寻找诗眼的方法
凯琳娜
古人写诗作词,讲究锤炼字面。凡在节骨眼处炼得好字,使全句游龙飞动、令人刮目相看的,便是所谓“诗眼”、“词眼”。微云、河汉、疏雨、梧桐,何等寻常的景物,而孟浩然炼就“淡”字、“滴”字,写成了千古不磨的“微云淡河汉,疏雨滴梧桐”。宋祁的“红杏枝头春意闹”、张先的“云破月来花弄影”,如果去了“闹”字、“弄”字,所写景色原也平淡无奇。而着一“闹”字、“弄”字,就境界全出,顿然改观。
“诗眼”一词,最早见于北宋。苏轼诗云:“天工忽向背,诗眼巧增损。”范成大也在诗中写到过“诗眼”:“道眼已空诗眼在,梅花欲动雪花稀。”范温的诗话更以“诗眼”为名,题为《潜溪诗眼》。“词眼”一词,首见于元代陆友仁的《词旨》。《词旨》分八部分,其六专论“词眼”。虽然“诗眼”、“词眼”的称呼出现较晚,而注意炼字,可以说与诗歌创作的历史一样久远。《诗经·周南·芣苢》:“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襭之。”每两句只在关键处换一个动词,而采—→有—→掇—→捋—→袺一→襭,逐层推进,同中见异,摇曳无穷,堪称为“诗眼”。南朝民歌《明下童曲》:“走马上前坂,石子弹马蹄。不惜弹马蹄,但惜马上儿。”一个“弹”字,墨光四射,如石韫玉,令人耳目一新,与后世所说的“诗眼”已毫无二致。两晋南北朝时,随着声律论的兴起与骈俪文的盛行,在文人创作中追求警策、秀句(其中也包含了对诗眼的追求),成为一时风气。这不仅有陆机提倡于前(见《文赋》),并有许多文人追逐于后。“天际识归舟,云中辨江树”(谢朓),“亭皋木叶下,陇首秋云飞”(枊恽),“夜雨滴空阶,晓灯暗离室”(何逊),“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王籍),“行舟逗远树,度鸟息危樯”(阴铿),等等,锤字炼句得其神韵,历来传为美谈。而“识”、“辨”、“下”、“飞”、“滴”、“暗”、“逗”、“息”等动词(“暗”字为词类活用,形容词作动词)与“逾”、“更”等副词,都不失为句中之眼,起着画龙点睛的传神作用。唐代大诗人杜甫,历来被视为锤炼字句的圣手。他的《曲江对雨》诗,宋代题院壁,其中“林花着雨胭脂湿”句,“湿”字驳落,苏轼、黄庭坚、秦观、佛印分别以“润”、“老”、“嫩”、“落”补缺,都不及“湿”字鲜明生动。宋、元时代的诗论家,正是在千百年来诗歌的语言艺术日益精进的基础上,在诗人们愈来愈自觉地注意锤炼字句的情况下,概括出“诗眼”、“词眼”这些诗学的新术语的。
诗眼、词眼在句中的作用不一而足。
或者用以翻出新意。如萧楚才改张乖崖“独恨太平无一事,江南闲杀老尚书”之“恨”为“幸”,“恨太平”是对天下太平的不满,“幸太平”是因天下太平而感到幸福,一字之改而诗意迥异。
或者借以增添情趣。如韩驹改曾吉甫“白玉堂中曾草诏,水晶宫里近题诗”之“中”为“深”、“里”为“冷”,改动两个字,使得原来只是用以指示方位的“白玉堂”与“水晶宫”,转眼显得雍容高华,超凡脱俗。
或者靠它加强形象性。王安石的“春风又绿江南岸”,用“绿”字而不用“到”、“过”、“入”、“满”等字,是取“绿”字的色彩;韩愈帮贾岛斟定“僧敲月下门”,是取“敲”字的声音(上句为“鸟宿池边树”,已是关门上闩的时候,“推”是推不开的,只好“敲”了);秦观的“山抹微云,天粘衰草”,是取“抹”、“粘”的动作勾画出的线条轮廓。
此外,有的诗眼、词眼又关乎诗意的精确。如齐己咏早梅:“前村深雪里,昨夜数枝开。”郑谷将“数枝”改为“一枝”,使“一枝”与“早”意丝丝入扣。有的诗眼、词眼还有助于铸就诗词的意境。洪瑹《阮郎归》词写春光:“绿情红意两逢迎,扶春来远林。”凭着一个“扶”字,我们感受到了从树林深处步步走近的春天。
怎样去锻炼诗眼、词眼呢?古人有所谓五言诗以第三字为眼、七言诗以第五字为眼的说法,如“孤灯然(燃)客梦,寒杵捣乡愁”(岑参),“危峰入鸟道,深谷写(一作“富”)猿声”(郑世翼),“万里山川分晓梦,四邻歌管送春愁”(许浑),“莺传旧语娇春日,花学严妆妒晓风”(章孝标)。因而主张五言诗要在第三字上着力,七言诗要在第五字上着力。这种说法是不无道理的。五字句与七字句的节奏多作上二下三与上四下三,如“孤灯——然客梦”与“万里山川——分晓梦”。而意义单位又往往与节奏单位相统一,在五言诗的完全句中,常常上二字是主语,第三字是动词所在;在七言诗的完全句中,常常上四字是主语,第五字是动词所在。动词是叙事、写景、状物、抒情的关键宇,因而自然成为锻炼字眼的重要对象。但若把诗眼定死在五言诗的第三字、七言诗的第五字上,则又未免偏颇。原因在于,诗句的语法结构多种多样,并不都取上述完全句的格式,而诗眼也并不局限于动词一个类别。“身轻一鸟过”、“白玉堂深曾草诏”,便是不受诗眼在第三、五字说法局限的例子。这在词里,句子参差不齐,句法千差万别,当然更无从咬死第几字方得为眼,所以“绿肥红瘦”(李清照)既不妨以二、四字为眼,“宠柳娇花”(前人)又不妨以一、三字为眼。
应该说,锻炼诗眼、词眼,并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条例可循。有的诗词本来无需在字眼上追求,如谢灵运的“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写病后初见的春色,已是形神毕肖,就无需乎再加炉锤之功。韦庄的“暗想玉容何所似:一枝春雪冻梅花,满身香雾簇朝霞”,意境浑成,也就不必要再在字眼上煞费苦心。如果是有待锻炼的字句,那么,最重要的是要处理好局部与整体的关系。刘勰说得好:“夫人之立言,因字而生句,积句而成章,积章而成篇。篇之彪炳,章无疵也;章之明靡,句无玷也;句之清英,字不妄也。振本而末从,知一而万毕矣。”(《文心雕龙·章句》)字句之所以需要锤炼,从根本上来说,是为了全篇的整体美。如果不能在宏观的背景上斟定字眼,就会象作画的人“谨发而易貌”(《文心雕龙·附会》),头发惟妙惟肖,面貌却走了样。明代诗论家谢榛无视篇意而轻改古诗字句,难免招致非议。他认为谢朓的“澄江净如练”(按:“净”应作“静”),“澄”、“净”字意重出,意欲改为“秋江净如练”。殊不知这是一首写春天的诗,下一句便是“喧鸟覆春洲”。忽春忽秋,颠三倒四,还谈得上有什么诗意呢!在意辞关系上,前人是有过不少精辟的见解的。《文镜秘府论·南卷》提出“精练意魄”。杜牧《答庄充书》说:“凡为文,以意为主,以气为辅,以辞彩章句为之兵卫。”这些与刘勰所说的“振本”、“知一”都是同一个意思。韩愈帮贾岛推敲字句,正是从前后句文意的关联上选定“敲”字的。王夫之认为“'僧敲月下门’只是妄想揣摩,如说他人梦……若即景会心,则或推或敲,必居其一。”(《夕堂永日绪论内编》)看似有理,其实是架空立论,未能从贾岛原诗的情景去判定选用“敲”字的妙处。
其次,锻炼诗眼、词眼还有待于掌握多种修辞方法。修辞的格式不一,古人大致分为赋、比、兴三类。现代修辞学分类细密,多达几十种(见陈望道《修辞学发凡》)。辞格本身并无高下之别,运用之妙全在于恰到好处地叙事状物、传情达意。但就各种辞格相比较而言,在诗词中出现频率较高的,则是拟人化的手法。诗人、词家既“能以奴仆命风月”,又“能与花草共忧乐”(王国维《人间词话》)。风月花草,在诗人、词家眼中莫不可以被人格化,因而拟人的辞格被广泛采用。“坐看黑云衔猛雨,喷洒前山此独晴”(崔道融《溪上遇雨》),“衔”与“喷洒”一经入诗,“黑云”便具有生命,犹如神龙一般活动了起来。此外,夸张、通感等手法,在锻炼字眼时也常为诗人、词家所瞩目。“寺多红叶烧人眼”与“红杏枝头春意闹”之动人心目,给人以强烈印象,正是由于巧用夸张、通感,炼出了“烧”字、“闹”字的结果。
最后,大量掌握词汇,精通词类的活用,对于锻炼诗眼、词眼也至关重要。我国古典诗歌以精炼见长,前人有所谓“五言(律诗)如四十个贤人,着一个屠酤不得”的说法。一旦诗中出现屠夫、酒贾(“屠酤”)这类充数的滥竽,就得换上适合身份的“贤人”,这就需要有丰富的词汇库存。王安石如果不掌握“到”、“过”、“入”、“满”、“绿”等十多个意义相近或相关的词,就难以在比较的基础上选定“绿”字。谢榛形象而风趣地把这种通过比较加以选定的方法称为“戴帽法”。他说:“譬人急买帽子入市,出其若干,一一试之,必有个恰好者。能用戴帽之法,则诗眼靡不工矣。”在众多的词类中,动词由于其特殊的性能,固然应该成为锤炼的重点,但对于其他词类,即使是似乎无足轻重的虚词,也不可轻易放过。周邦彦咏蔷薇:“长条故惹行客,似牵衣待话,别情无极。”用了一个虚词“似”,便使蔷薇处于与人似和不似之间,显出无限情韵。阴铿写送行迟到,只见“泊处空余鸟,离亭已散人”,虚词“空”、“已”若不经意进入诗中,对于描画诗人惘然若失的情状却有着画龙点睛的妙用。词类的活用,有时具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功能,在锤炼字眼时也值得重视。“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蒋捷《一剪梅》),形容词“红”、“绿”,用作使动词。诗人通过樱桃变红、蕉叶转绿的动态,抒写了对时光流逝的惋惜。如果“红”、“绿”仍作形容词用,说成“樱桃红,芭蕉绿”,就会味同嚼蜡。周邦彦的“风老莺雏,雨肥梅子”,将莺雏与梅子的变化与风雨联系到了一起,并且用叠印的手法清晰展现出变化前后的异同。由形容词转成动词的“老”、“肥”,有如灵丹,在句中起到了点铁成金的作用。
当然,“作诗本乎情景”(《四溟诗话》卷三)。要写出好诗,要锻炼出足以振聋发聩的诗眼、词眼,最根本的还在于作者胸中有丘壑,眼底有性情。如果置真情实景于不顾,而只是在字句之间掂斤论两,那么,对于诗眼、词眼的追求,对于好诗、好词的向往,终不免象海市蜃楼一样,会化为子虚乌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