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辜的桐树 作者：远方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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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辜的桐树

文|远方

路三要分家了。

路三分家并不是路三先提出来的，是老路先提出来的。

那天，吃吧晚饭，老路叫路三到堂屋：三娃，分家吧！

路三很惊讶，父亲怎么平白无故地提这事？盐打哪咸，醋打哪酸，路三一时摸不着头脑。

爹，啥意思？怎么好好地提这事？

说起来，路三还是很孝顺的。结婚后，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用自己的工资，没让老路做过难。路三还有个弟弟路四，正上大学，也是路三供着。路三媳妇大事听路三的，没说过啥。

三娃，你都结婚一年多了，也该分家了。

老路说这句话时，尽量显示出深思熟虑后的诚恳态度，但他的游离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

这里面有事。路三想。

爹，分家了你和俺娘咋办？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得供俺弟弟上学。你让我想想。

路三回屋，给媳妇说。

不料，媳妇压低声音，爆料：你知道因为啥不？

不知道。

我告诉你吧，老大老二媳妇作的鬼。

什么鬼？路三还是蒙。

老大老二媳妇说，咱爹偏咱，啥东西都给咱了，啥光都叫咱占完。

你听谁说的？

前门的常嫂，她亲眼见老大老二说咱爹。

咱爹能有啥？三间土墙屋，东仡佬打到西仡佬，没一件值钱的东西。要这样说，分！

第二天，路三分家了。

老路还有八亩地，大田地六亩，一家一半；河坡地两亩，分给路三靠路的一亩。

地都是这样分的，一家三亩，老大老二媳妇说不出啥。

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老路给路三买了一口锅。家都是这样分的，老大老二媳妇说不出个啥。

家里欠的帐分给路三一千，老大老二分家时没分帐，老大老二媳妇不说啥。

不说啥不代表没有啥，有。

分给路三的那块河坡地边有一溜桐树，共八棵，还是路三几年前栽的，现在都碗口粗了。

八棵碗口粗的桐树站在路上，就像一道风景。

老大老二媳妇问：这桐树算谁的？

老路：长在路三地头，当然算路三的。

老大老二媳妇不愿意。

不愿意的老大老二媳妇就找老路闹：先前这是你的地，不是路三的地，长在你的地上的树就是你的，不是路三的。

老路：总不能把他们砍了吧？还不成材，多可惜！

没啥可惜的，砍了再长的就是路三的。老大老二媳妇不依不饶。

砍！路三咬咬牙。

砍。老路很无奈。

砍。老大老二媳妇很得意，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说砍就砍。四棵碗口粗的桐树霎时变成了四个树墩。

四个碗口粗的树墩蹲在四棵碗口粗的树旁，白森森的，有点吓人。

老大老二媳妇又找老路闹：你那两棵咋不砍？

老路：可惜啊！我想再让它长两年。

那不行，长两年就说不清了。

老路：总不能把它们砍了吧？多可惜。

可惜啥，长出新的才是他的。

砍！路三浑身发抖。

砍。老路心酸得流泪。

砍。老大老二媳妇高兴地笑了。

刹那间，两棵碗口粗的桐树变成了两个碗口粗的树墩。

六个碗口粗的树墩，蹲在两棵绿盈盈的碗口粗的桐树旁，白森森的，如省咯号……

作者简介

远方，哈尔滨市作家协会会员。现为诗海琴声驻站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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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编辑：Ar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