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梅仙顾太清的梅花梦：明月下，见梅花，梅花万树影交加

2021-01-15 09:47

华人号：中国文化

不输纳兰性德的女词人顾太清的梅花，清新惊艳，如仙如幻

“烟笼寒水月笼沙。泛灵槎。访仙家。一路清溪，双桨破烟划。才过小桥风景变，明月下，见梅花。梅花万树影交加。山之涯。水之涯。澹宕湖天韶秀，总堪夸。我欲遍游香雪海，惊梦醒，怨啼鸦。”顾太清《江城子·记梦》

这是一首梦境诗。在奇丽的梦境里，烟笼寒水，月笼沙，诗人的魂魄在空中飞翔，去往了想象中的江南。她在船上，仿佛是乘坐仙船去访神仙，远烟近水，小船儿在烟水中行进。忽然就过了桥，风景为之一变，是在明月下，她看见了梅花。

瞬间梅花就是万千的梅花林，浩瀚光影，包围着她，但另一方面，灵魂又有第三视角，看见这万千梅花原来是在水中的洲上，在山水之间。诗人兴奋得想游遍这香雪海，却忽然梦醒了，听见窗外半夜的乌鸦啼叫，才意识到这分明是个梦呀！

这的确是梦，因为现实没有这么灵动轻快，一会儿水，一会儿山，一会儿万树梅花，在现实中虽然有如此良辰美景，但往往人的体力消耗巨大，而且也很少有女子能够夜晚真切在梅花林里。但是这样被花海包围的快意是精神的真实，只能说她酷爱梅花。

而且这首词至少用了三个典故。

第一个典故是“烟笼寒水月笼沙”。这是出自杜牧的《泊秦淮》，写的是南京秦淮河的美景。

第二个典故是“梅花万树”，最初是李商隐“梅雪相兼一万枝”，写的是唐朝南京的梅花盛况。

第三个典故就是“香雪海”，清朝初年，比顾太清早一百多年的江苏巡抚宋荦，看见梅花盛开，题香雪海镌刻在光福山。

那么这是顾太清向往的南京的梅花。实际自唐朝后，南京人烟稠密，杜牧和李商隐的那种大气的烟水与梅花之美，恐怕只是在诗里。而宋朝之后的梅园梅花多是人工品种，恐怕也不是万千雪色野梅。

但是这首诗是以纪梦的方式写了顾太清梦想中的梅花，那是她的精神梦魂的再创作。但是非常非常明快而美，清新惊艳，如梦如幻，且又如梦快意。

那么现实中的顾太清是怎样一个人呢？她是女子。是满洲镶蓝旗的满族女子，比纳兰性德晚一百多年，却是公认的清代第一女词人。她嫁给了清朝皇族贝勒奕绘做侧福晋。

实际上顾太清从来都没有机会去南京看到最真实的梅园，但是虽然是贝勒的侧室，但是她却是贝勒苦心追求得来的妻子，因为两个人有共同的诗书爱好，这使他们的婚姻生活分外美满。而正是这种贵族中难得的美满，所以我们可以看到这首词灵动轻快，没有丝毫被尘世束缚的清况气息，保持着少女一样的清新，仿佛李清照少女时，那种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的纯真快意。

至少在心灵层面，幸福的婚姻生活，是让她心灵自由而舒展的，所以她的梦集古今之大美，虽然现实中未必符合。

那么为什么说顾太清不输于纳兰性德呢？

一是，纳兰性德的成名自然是有先天优势，他身为男子，又有各种名儒在身边，纳兰词的流传比顾太清容易。

二是，纳兰性德情词婉转悱恻，但是这种天成的清新快意，纳兰是没有的。也就是说顾太清并不是仿照纳兰性德，而是有自己的风格和才情，令人惊艳。

三是，纳兰性德的梅花诗词多纤细悲凉，更强调梅花的人文风骨，但是顾太清的梅花则尘埃不染，仙意满满，胜在流荡大气。

虽然顾太清没有纳兰性德那样家家都唱饮水词，但是高端的清朝的诗词圈，顾太清的词作是词中翘楚，唯一所缺乏的是大规模的流行，但是这更多是她身份的限制。女，且是皇族眷妇。

但是如同奇迹在现实中的下场都不美妙。

顾太清在夫君去世后，仍旧和许多名人唱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和她有过唱和的龚自珍，因为诗中有“一骑传笺朱邸晚，临风寄于缟衣人。”被好事者传言他们之间有恋情，都是抱着吃瓜不嫌事大的态度来诋毁顾太清和龚自珍。

龚自珍为避嫌疑，迅速搬家。而被流言中伤的顾太清终于被赶出王府，过着艰辛的晚年。这也是古代才女的悲凉宿命。

不过顾太清的骄傲在于她的坚韧，她傲然活了75岁，像真正梅花一样经受着风霜雨雪。她一生最爱梅花，小字梅仙。这仙气永远留在了她的诗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