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不同意连岳
连岳是中文世界最优秀的作家之一和影响力最大的好观念的传播者。连岳也是我多年的好朋友。但今天连岳的这篇《赞美英国防疫,又批评中国防疫延误,违反逻辑》,我认为有比较明显的逻辑错误。今天写这篇文章的重点不是谁对谁错,也不是要说服谁,而是事情展开讨论本身具备的积极意义。所以想看热闹的可以不用往下看了。
“令人惊叹的是,一声令下,大家就尽量安静地呆在家里,强大的拜年传统也马上中止。没有全民如此高效的支持度与行动力,中国是不可能在两个月内控制住疫情的。所谓的国民素质,这就是。中国人这次体现出来的共情、自制、忍耐力与行动力,证明中国人的素质高到可以安然度过冰封全国经济的重大危机。”
中国人的素质的进步如同经济水平的突飞猛进,来自市场和商业的教育。比如网购这样的行为,让每个人都知道,差评是多么可怕。通常现在很多平台好评率不够90%左右商品就得下架。另外,中国人民当然有很多值得肯定的地方,光有制度不够,还得有动力,中国人总体上是极其勤奋努力的。所以我也特别讨厌动不动就说中国人素质不行。全盘否定跟没说一样。
但是单就这次疫情看,是否可以得出连岳所说的结论呢?遍布全国各地的尤其小县城的封路、封门、砸桌、训斥不戴口罩等等难道不是中国人民?不是说非要举出糟糕的案例来反驳,而事实上,所谓的“自制、忍耐”都是权力强制的结果。中国人多数都很听话倒是事实。
“当疫情蔓延到欧美,我们看到了不同的应对方式,尤其是英国政府采取的对策是放任感染,将医疗资源集中给危重病人,甚至告诉民众,最差的情况下,80%的英国人将感染,死亡人数可超过50万人。这时候,有人表扬英国政府的应对是理性、务实与科学的,这没有问题。但如果同样一个人,几十天前还在批评中国政府封城太慢导致感染太多,那么,他就是有问题的,不靠谱的。同一件事,怎么可能是A与非A?这违反逻辑的矛盾律,连逻辑都不想遵守,观点又有什么价值?
……
如果你现在赞同英国政府的作法,那你之前一定是反对中国的封城防疫,也认为湖北与武汉的官员并没有做错什么。”
英国这次的防疫成了热点,因为英国首相宣布了重要的几点:第一,全国学校不会关闭,因为弊大于利。第二,如果你症状不严重,不要去医院,自己在家隔离7天。第三,可能会有很多老年人感染去世,请做好心理准备。
根据英国科学家的估算,英国已经有五千到一万名感染者了。这个数字之所以远高于已公布的确诊数,只是因为检测技术跟不上。其次,死于新冠的人,平均年龄80.3岁。所以提醒老年人可能感染去世,听起来“冷酷无情”但是严肃事实的告知。这也是英国科学家们的结论:对于广大身体健康的中青年人来说,这个病的致死率不到1%,处于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所谓“群体免疫”表面上听起来是放任不管,爱咋咋。但其实背后是有科学根据的,当然你可以认为这是为了逃避责任的挡箭牌。英国人认为,病毒是不会消失的,动员全国停工停产且不说代价巨大,国情不一样,英国首相也做不到,最可怕的一种可能是,付出高昂代价之后等全面复工可能面临一次巨大的反弹风险。所以在大方向上,既然灭不了,以减少损失为主。“群体免疫”的原理如下图所示:
也许领导人在对外公开的说法上有差异,但实际操作,这次大多数欧洲国家采取的策略跟英国差不多。提醒大家这个病毒的传染性很强,老年人尤其要小心。不要去扎堆,人多的聚会最好停下来。
之前很多国人也在批评嘲讽美国人的防疫工作。在这次疫情期间表现十分抢眼的张文宏医生是这么评价美国防疫工作的:
所以,恰恰相反,在没有“强制”的情况下,倒是可以观察欧洲各国人民是不是有自制、忍耐、行动力等诸多良好素质。我们的做法不是正确的样本,无法得出结论。连岳在此处的逻辑推论并不严密。
英国以及很多国家的的做法是不是理性、务实与科学的?这个结论我们先放一边。正如同之前新加坡、韩国也被全国鄙视一样,后续等着看结果就一目了然,暂且不争论。模型只是模型,英国的做法也遭到他们本国以及他国很多专业人士的批评。也许英国这次会死伤惨重,也许英国和欧洲诸国会比较顺利度过,毕竟病毒也在变异进化。
但是连岳说“如果你现在赞同英国政府的作法,那你之前一定是反对中国的封城防疫,也认为湖北与武汉的官员并没有做错什么。”并且说这是逻辑上的A与非A。这里有逻辑错误,封城是一码事,信息不透明的延迟瞒报是一码事。正如同该文章第一条评论里显示的。
读者“强子”的评论才是符合逻辑的。我们假设一下,如果说哨声一开始就被听到,即便最初不采取任何措施,只是极其严肃认真地反复提醒全国人民,人传人的新病毒出现,请所有人认真对待!尤其请做好老年人死去的准备。至于到武汉封城吗?没有正确答案了,但历史无法假设了,但这值得思考吧。
另外,英国的措施不能说“追求全民感染”,只是做好了这样的准备。报不报信息关系巨大,具体到个人尤其具体到老年人,被告知危险性可能就是救命的信息。一个英国的老人可以选择未来一段时间再也不出门了。
英国的措施到底好不好,最公正的评价只能是等看结果了。目前有人觉得好有人觉得很差,但是认可英国防疫工作科学务实理性有成本意识等等,与此同时批评一开始的瞒报,丝毫没有逻辑上的冲突,逻辑是一致的。另外,赞同英国人的防疫恰恰是认同民间的自救组织能力,也是相信人本身,就是连岳一开始赞美的“中国人的自制、忍耐与行动力”,但在中国的防疫措施里测试不出这样的结论。当然,我是非常愿意相信中国人具备这些美好的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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