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届“百花苑杯”全国文学大奖赛参赛作品 069 | 陈学超:一杯苦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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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店的环境优雅而舒适,电视里正播放着相声《迟到》。这时一个男人走了进去,找了一个不大被人注意的角落坐下来,点了一杯不加糖的咖啡。他瞟了一眼电视屏幕,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嘴里喃喃地说:“迟到迟到,不迟到还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不用猜,这个男人遇到了让他苦恼的事情,他是买一杯咖啡来浇愁的。
果然是这么回事,他在一家风扇厂上班,因为连续迟到了三次,按照厂规被老板炒了鱿鱼。失去了工作也就等于没了饭碗,显而易见他恨上了老板,也包括他的家人,就连老板女儿喂的那条宠物狗也概莫能外,他真想买来老鼠药毒死它,让老板也尝尝被人报复的滋味。
他正在胡思乱想,一个着装时髦的女人进来了,不知为什么,女人不但径直朝他走来,而且坐在了他的对面,也要了一杯咖啡,同样没有加糖。男人瞥了一眼女人,不大理解她的做法:像这么一个长相标致的人儿,能猜得出来她日子过得相当滋润,按道理应该喝加糖的咖啡,怎么偏要喝苦咖啡呢?
男人信奉那句古话,女人面前是非多,打算挪挪位置,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两人默默地呷了几口咖啡,女人偷着看了男人一眼,发现他扭着头,不看她,也没有想和她搭讪的意思,这样一来女人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一时场面显得有些沉闷,说尴尬也不为过。
突然,女人率先打破了令人压抑的场面,用白皙纤长的手指搅了一下咖啡,问男人:“我能看出来,你有心事?”
“我有没有心事,你怎么知道?”当着一个陌生女人的面,男人不想说出藏在心里的秘密。
“有没有心事,都在你脸上摆着呢。”女人紧盯着男人的脸,说得很是直白,“能在一块喝咖啡是缘分,有心事就说出来吧,兴许我能帮上你什么忙。”
男人用不相信的目光看着女人,又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他终于忍耐不住了,对她诉说了自己因违犯厂规被老板辞退的事。女人听罢,没有立即发表对这件事的看法。男人则表现出愤愤不平状,认为厂里这么做没有一点人情味,他三次迟到都是有原因的,算不上故意为之,前两次是为了给儿子看病,第三次是为了给母亲看病。
女人略感惊讶地“哦”了一声,面带同情状:“你应该事先给厂里打个电话,告知他们一声,我想厂里不会不准许。”
男人连连拍着大腿,带着一种恼怒的情绪说,咋那么巧,就在他刚想打电话的一瞬间,手机没电了!
女人看男人神情沮丧,连忙安慰他,事后跟厂里说清楚,厂里也会酌情考虑的,不会一棍子就把员工打死的。男人不住地叹气,说倒霉的事都让他遇上了,昨天去跟老板说这事时,正赶上老板心情不好,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解释。
男人的话像是戳到了女人的痛处,她说自己之所以出来喝咖啡,也是借这个东西来浇愁的。过了一会儿,女人像是有目的的问他:“能告诉我,你们老板叫什么名字吗?”
“梅仁青。”回答完这三个字,男人就气愤地往地上吐口水,“我看他就是个没人情!”
女人没有跟着男人吐口水,绕开这个话题说起了别的:“听说他和办公室那个姓何的女人搞在了一起,是真的吗?”
尽管男人猜不透女人问这话是何种居心,那种捕风捉影的事他不想添油加醋,语气果断地回答她:“没有的事,绝对没有的事!你不要瞎猜。”说过这话,男人就变得警觉起来,问女人和梅仁青是什么关系,对这种事为什么如此感兴趣?
女人脸上挂着笑,说梅仁青和她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她打听这种事完全出于好奇,梅仁青由一个穷光蛋变成了有钱人,出轨也是在所难免的。
男人连忙否定女人的观点,不是所有的男人一有钱就要整出点“绯闻”来。
女人就加重了语气说,有人把梅仁青跟何姓女人在一起的照片寄给了他的妻子,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男人依旧矢口否认,现在陷害人的手段可谓花样百出,无中生有的事并不难做,他看女人仍一脸疑惑,竟然举手发誓,自己愿意拿身家性命做担保,证明梅仁青没那种事情。
女人看男人为了做出辩解,血把脸都憋红了,知道他所言不虚,心里就有了几分感动。等到男人平复了心情,她诚恳地说:“别人对我说这种话我可能不会相信,但是我相信一个被他辞退的员工说的话,难能可贵的是,还说他的好话。”
此时,男人如梦初醒,一下子看透了女人的身份,发自肺腑地说:“大姐,梅老板辞退我,那是由于我违犯了厂规。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我不能昧着良心说他的坏话,有就有,没有就是没有。”
几天后,男人接到了厂里的通知,要他回去上班。见了梅仁青,男人不大相信地问:“老板,按照厂规我被辞退了啊?”
“在背后不说别人的坏话,我看这一条比厂规更加重要。”
男人凭借他恪守的做人的原则,为自己找回了失去的工作,他感到庆幸,但是,他更认为,他原本就应该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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