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浛旭｜卡在核酸检测里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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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在核算检测里的乡愁

作者:王浛旭

太初有道，亚当夏娃禁不住蛇的蛊惑，被罪隔离在伊甸园之外。从那时候起，隔离，就是罪使人类与神分开的凭证，伊甸园成了人类再也回不去的乡愁。

光秃秃，蜀山伐尽，阿房宫覆压300里平地起，把天日和大地隔离。隔离，从伊甸园之外走进了大秦赋。

一座隔天隔地的宫，把仅存的一点人性挥霍一空。它再富丽，再辉煌，又能也样？不过是14岁的短命功。隔道离经，隔天隔地隔人性，隔断安康与福寿。隔离，是一座金银堆砌的坟墓上那凝血的碑文。从此，乡愁是蝼蚁的血汗浇灌出的一个又一个秦朝。

到了现代，故乡仍然是游子心上回不去的愁。一场疫情到了年底杀个回马枪。为了生存，人们背井离乡，海外回不来的，國内有家不能回的，各有各的乡愁，各有各的烦恼，跟朋友们晒晒我的乡愁。

19年新年来南方与家人团聚，两趟飞机氧气也无法解决缺氧问题，到了地儿120接机，从此我被疾病隔离在他乡。三个冬天与雪隔离，我不愿意，出门千日好，也是一个漂。虽然故乡不开化一点不可爱，但那里的雪却时常唤我回去，那咯吱咯吱的声音偶尔萦绕进梦里头。多少人跟我一样，只能一次次梦回故乡？

仔细想来，连美國都沦陷了，还有哪里可爱呢？

隔离，是拒绝伤害的一种有效措施，是人类一种抵御的本能。比如为了避开紫外线对皮肤的伤害，人们发明了隔离霜；为了躲避坏人对好人的伤害，人们设了监狱来隔离；为了保护正常人不受精神病人的打杀，人们造了精神病医院来隔离；为了不叫传染病扩散，方舱医院来隔离。

寒风潇潇，雪花飘飘，肺毒撒着欢儿的回来了。这一撒欢不要紧，把他乡游子的乡愁给撒满九州。

一个学生说:“学校不让留校，故乡不让我回去，我就在校门口过年？”我的心一阵阵被“隔离”这俩字填满，堵死。隔离是为了保命，可是这样的隔离如何保命？吃住的费用对于求借无门的穷人来说就是催命符。谁说隔天各地隔人性的阿房宫不在了呢？

一个健康的少年，学校不要他，故乡也不要他，这隔离要把他隔哪去呢？鳞次栉比的盛世高楼拔地而起，却没有一处是少年可去之地。如此把楼建到天上去又能怎样？越高越看不见人性，越多越隔绝37度的体温。孩子的乡愁成了繁华世界里挥不散的思绪。

还有人思乡心切，燃烧的乡愁在起義，一口气问了九九八十一个关于隔离的问题。可那问题谁来回答？谁能回答？谁敢回答？任由它在屏幕上转来转去，飞来飞去，随世事的风打着漩涡，成了一道无人问津的荒凉的风景，瑟缩着乡愁……

年初抱着希望离开故乡，年尾拖着疲惫有家不能回，这是多少游子心上的愁？

没有人反对隔离，大疫当前，除了隔离没有更好的办法。可是凡是动钱的隔离，能不能有哪个地方伸手帮一把？比如检测的费用、隔离的费用等等。隔离的号令是死的，可人是活的，总不能叫死的东西与人性隔绝，起码叫消费不起的消解一下乡愁。

不知道有多少同胞因为钱而被隔离在他乡，抱着九九八十一个难题，独自在惆怅。上个月一个姐姐因为隔离，不能回乡见弟弟下葬前的最后一面。她按住语音跟我一顿嚎啕大哭，边哭边说:“等我回去了，再也不出来了，亏负亲人的太多了，我要多陪伴父母，不能叫这样的痛苦和遗憾再折磨我，我都崩溃了！”于她，乡愁变异成乡难，乡难变异成永不愈合的伤口……

年关来临，唉，这卡在核酸检测里的乡愁，杜康也不能来解忧！

2021.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