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道47：后来
47.后来
今天去吃早餐，小饭馆里正在播放CCTV-3《中国民歌大会》，有一个擅长升调的女孩说自己38岁才开始考研，成为中央音乐学院的研究生。董卿说：“蒙古有一句谚语：‘有八岁的老师，更有八十岁的学生。’所以，学无止境。”
和我一起吃饭的我的学生，正在读大四，他说他初中高中过得浑浑噩噩，只有读到大学才明白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很庆幸自己上了大学，看到了真正的自己。
一个2011年毕业的学生对我说：“我还想读书。”后来，你终于明白，读书是多么重要，可惜你，已经偏离这条路越来越远。读书，对你来说，也只能是想想，因为，你当年不想读书，现在也做不到破釜沉舟，重头再来。
可是，有多少人在青春年少的时候不懂得珍惜读书的时光，对于家长的殷切期盼弃之不顾，对于教师的苦口婆心教诲不屑一顾，上课要死不活昏昏欲睡，下课生龙活虎，晚上更精力旺盛偷偷玩手机到深夜。一个三分之一的倒数纠正了不下十次，下次考试依然会错。特殊三角函数值背了快一年了，依然背不住，教他口诀去记、强迫他记、形象去记、画图理解，依然记不住。但是对于游戏每一个步骤却了如指掌，烂熟于胸。心不在读书这里，怎么可能读得进去？最可怕的是到了初三，连我们得意的九九表都不会。对于我这样特别有耐心的人，都感觉到压力山大。但是我还是鼓励孩子，亡羊补牢，一切还来得及，现在去努力，总会有些进步，不至于什么都不会。
一个2012届学生，现在在一汽大众上班的孩子这样说：“多想一觉醒来，还是14岁去上早自习的路上，一切都还来得及，而不是20来岁匆匆忙忙的在地铁上生无可恋的样子。”还是后来，后来终于学会了明白，读书的时光是最应该好好珍惜的，只是错过就是错过，一切不可重来。
每天，我在办公室里，都会听到各科老师在我隔壁的那个教室的学生讲道理，可惜，效果甚微。当明眸失去了光泽，当人生失去了理想，当内心却少了自我驱动，老师的话，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隔靴搔痒，无关紧要。
我也站在这个教室里，给他们讲什么是生活，生活需要什么，什么改变了我们的生活，他们听得很入神。但是，多年积淀下来的陋习，不可能一朝夕就能更改过来，于是，离毕业的日子越来越少，心情也就越来越沉重，同样的故事会如期上演。不仅仅是初三，初一初二的孩子，在同样的环境下，同样感觉不到读书的乐趣，找不到读书的意义，懵懂的过着日子，慢慢失去了上进心。
后来，我们终于明白，学习从来不是一厢情愿就能完成好的事情。教师要吸引住学生，让学生能够爱上这门课程也并非易事，于是教师难教，学生厌学的矛盾就这样突出显现了。我听了几节土桥片区的中层干部赛课，一个个作为教育教学的管理者，课堂还是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都试图拉近和学生的关系。但是，学生的基础在那里，你再精心的准备，在这群不学无术的孩子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这几年，我也感觉到很难，明明知道这个学生差在哪里，就让他们下课来找我解决问题，不过，除了我主动去找他们来，他们从来都舍不得主动来问一下怎么做。也许今天教会了他，明天，他又恢复了出厂设置，什么都又忘记得一干二净了。所以，我也在一步步的去突破自己，想尽千方百计地，做一个让学生喜欢的老师，尽量不让自己感觉到心里不安。每一次遇到挫折，我都会告诉自己，这条道路很漫长，只有相信自己，坚持下去，才能走到下一个阶段。我对考得不好的学生说，不是你不聪明，是你学习得慢，所以，慢慢学，还是会有长进。
但是，后来，我们还会明白，教育不是一件单纯的事情，被赋予了全能的角色，让许多老师喘不过气来。我们得是警察，会断案；我们必须是保姆，会照顾学生；我们必须是心理医生，会安抚学生……，这是我们份内之事，我们做理所应当，谁叫我们从事了与人心人性有关的工作呢？不过，我们很生气的事，我们得做许多资料应付层出不穷的各种检查；更可气的是我们必须从事许多与教育无关的工作，你看教师群内，扶贫攻坚的任务都落在的普通教师身上，这是不是太过份了一点呢？教育就应该回归教育的本真：传授知识，解决疑惑，教人向善即可。何必折腾教师、折腾教育呢？教育的畸形发展，会让教师心里不平，让教育的初心动摇甚至改变。其实，我不反对教师改行，当一个人对这个职业没有留恋的时候，待在这儿只会让自己痛苦，让学生感觉到压抑。为什么教师会改行，我想，他对教师这个职业应该很失望了。
最近到一所学校去讲座，一个非常优秀的数学老师希望我能解决她班上的学生问题。她说她已经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说这些孩子要好好读书，但是，他们就是入不了道，学习情况不理想，考试结果非常糟糕。我想，这不是一所学校面临的问题，她面临的问题和我面临的问题没有多大的区别，我们作为教师都很着急，都在想办法去解决。不同的是她对学生彻底失望，我仍然抱有幻想，我坚持每天给学生交流，我会谈中兴事件、会谈今天学校和班级的问题、会谈我的学生的经历、会请一些毕业学生到班上现身说法……，看起来这节数学课没有多大关系，但是后来，我们发现，持久的量变导致了质变，让学生有了一点点起色。
后来，我们终于明白，教育不是一件容易完成的事，需要团队的配合，需要自我的努力，需要一个良好的社会环境，需要上级的减负，需要我们对教育的真心，需要家长的理解与配合，需要孩子意识到知识改变命运……
后来，我们发现，一切都在慢慢变好，我们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2018年4月29日于水城师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