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可军 | 宁海零食杂谈(外二篇)
宁海零食杂谈
文/应可军
其次是炒番薯糕。番薯糕有粗制和精制两种。粗制:平时煮番薯吃,有意多煮一些,吃不完的去皮,切成片或丝,晒干待炒。精制:把许多去皮以后的煮番薯放进大锅里,像和面粉似地和过,加点芝麻、桔皮什么的,在饼干箱底摊平片,再剪成条或丝,晒干待炒。炒番薯糕通常是在快过年的时候,一般与加过油的砂子放在一起炒。炒好以来把砂子筛掉,留下来下一年再用。这种砂子往往变成黑色的了。当然,在炒番薯糕的时候,随便也可以炒花生、蚕豆,但这两种东西当年在宁海,是稀罕物,一般人家是见不到的。黄豆,当然有一点,但要留着做豆腐,舍不得当零食吃掉。细腻点有打炒粉糕。
比炒番薯糕更让孩子们高兴的、也更有过年气氛的是打米胖。米胖也就是普通话里所谓的爆米花。每到过年边,总有一两个做爆米花的老司到大街小巷里来,架好爆米花机,乡亲们见了,就会纷纷带着木炭与大米,来加工爆米花。那爆米花机有点像小甏头,米装进去塞紧,摇着在炭火上转,转到一定的时候,“砰”地一声巨响,大米就变成爆米花了,从机器的口里奔进一只麻袋里,爆米花的体积可能是大米的五六倍甚至十几倍。爆米花机不仅可以爆大米,还可以爆苞芦,爆蚕豆。通常爆苞芦,而不爆大米,因为没有大米可爆,苞芦是宁海西路特产。当时我觉得大米花比苞芦花好吃,但现在,见一些歌厅供应的爆米花通常指的是爆玉米花,可能爆玉米花才是爆米花的正宗。也有爆馍糍片。先前把馍糍切成片、晒干,加上糖精,叫老司加工。吃起来特别香。
宁海人见到的打米胖老司一年只有一两个,但各地合起来,是一个不少的数目。后来我看过一本书,讲到一个机械厂的厂长,看到生产原来的产品没有出路,就改行生产打米胖机,救活了厂子。后来他还当了副市长。关于打米胖,宁海坊间还流传着一则故事。说外国人来中国,见到我们的打米胖机,问是什么东西。回答说:“这叫大米扩大机。”外国人一见就怕了,说中国人真厉害,可以把一粒大米扩大到好几倍,中国的粮食肯定吃不完,中国人真的不可小看。
漫谈家乡溪坑鱼
◎应可军
近来翻看自己编写的《宁海竹枝词》看见好几处提到溪坑鱼的诗句,诸如王梦赉的《宁海竹枝词》“竹筏编成泛绿漪,一篙春水载鸬鹚。毋用网罟毋用钓,管取生鱼作酒资。”王学谟的《大里竹枝词》“春色鲜艳满眼新,一山一水黛痕匀,携锄掘得猫头笋,又向溪边网细鳞”胡璜的《长洋竹枝词》“镬底潭头漾碧涟,夜来渔火满村前。休嫌客来无兼味,捉的香鱼活火煎。”郭守民的《长洋竹枝词》‘“圆潭深似鳖岩潭。渔兄渔弟日二三。网的香鱼堪换酒,底须风味问江南。”潘智进的《粱坑竹枝词》“鳖岩潭口漾清涟,渔火宵来满眼边。客到休嫌无好味,香鱼捉的用油煎。”深甽民谚;“青柴白米岩骨水,嫩笋茶芽石鳏鱼。”孙格枢的《夏樟竹枝词》‘“庙龙潭里石鳏多,春水悠悠泛绿波。多少老翁垂钓好,欣欣自得唱渔歌。”胡锡旗的《象原竹枝词》“数点青萍漾小矶,东风袅袅乱花飞。羊皮潭上羊裘客,钓的石鳏胜鳜肥。”王吉人的《柘溪竹枝词》“瓜棚豆架接幽居,半亩荒园手自锄。尽有佳蔬堪下箸,劝郎莫钓石鳏鱼。”’此类诗词多不胜数。
宁海共有五大溪流,涉及全县10个乡镇、街道,流经上百个村庄。
五大溪流各有支流又由多条小溪坑汇集,溪中形成了许多小潭、小湖,再衍生出许多大、小甽,田畈里也如此,主渠道分小渠道、水圳如蜘蛛网一样纵横交错。在这遍布的小溪中,给小鱼创造了极为有利的生长条件。
溪坑鱼的种类很多,水清时可以看见鱼在水里游,人一晃,鱼在水里游来游去,大大小小都有。在流水急促的水缺,鱼儿还在斗水。最常见的有白鱼,大的叫河白;有红色鱼鳞和翅的叫红鳞鱼,还有黄塘刺、鲶鱼、鲫鱼、河鳗、土婆、泥鳅等。从小我们便在门前的大甽里钓鱼,用苍蝇钓鱼可以钓到白鱼、河白等,用蚯蚓可以钓到其他许多种类的鱼。年纪大一点的人,用一种叫“桥”的捕鱼工具,到大溪去捕鱼;条件好一点的用渔网去捉鱼,这种渔网本地叫“司领”;有的人在小甽里放一个“倒水”(一种竹制捕鱼工具),利用水的逆流,可以捉到许多鱼;总之那时有许多办法捉鱼,钓鱼、捉鱼成了那时的我们最大的乐趣。我们不到溪坑的话,在田沟里戽潭,捉些黄鳝、泥鳅龙,田螺。甚至还有鳖,乌龟。更有甚者用农药、土药毒鱼、炸药炸鱼。生态完全毁于我们自己手里。
塔峰童相兵曾撰文说;宁海上路角,即现今岔路区一带因离海远,而且那时家庭普遍拮据,除了农时节日,平时不太有鱼吃,这溪坑鱼成了祖祖辈辈村民最珍贵的美食,也是招待客人最好的东西。那时候没有冰箱保鲜,钓来的鱼,人们会烘成鱼干。先把鱼肚里的内脏挖干净,晾一下,在大铁镬里,两面搨熟。再做一个铁丝网格,把鱼放在铁丝网上,再架到灶堂上,铁丝网下面用干末粉点燃,用烟熏鱼,鱼上面再盖一张纸,直到把整条鱼烘成焦黄色,烘干后把鱼干藏在空酒埕中,不使其受潮。鱼干有许多种吃法,用家庭自制的豆瓣酱蒸鱼干非常好吃。先把鱼干放在碗中或盆子里,在鱼干上铺上豆瓣酱,烧饭时直接放入镬里蒸,待蒸熟时,鱼干和豆瓣酱的味道互相交融,让人垂涎三尺,咬着鱼干很有劲道,闻着豆瓣酱很香,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道鱼干蒸豆瓣酱的菜了,真的非常怀念。
溪坑鱼有多种烧法:鱼干汤是一道非常鲜美的菜,用鱼干、豆腐皮、丝瓜在镬里烧成汤,既有营养,又可以吊人胃口,百吃不厌。清蒸溪坑鱼:把钓来的鱼洗净,放入料酒、盐、生姜、葱等调料,再在镬里清蒸,既鲜美又可口。红烧溪坑鱼:镬里放一点猪油,先把鱼两面搨一下,再加入酱油、料酒、生姜、醋等,加水烧熟,一盆香喷喷的溪坑鱼就做好了。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溪坑鱼消失了,也吃不到溪坑鱼。现在家乡的小溪环境变好了,水里又有许多溪坑鱼,很多人又开始钓鱼了,并把钓鱼作为休闲健身的项目。有时候回到家乡,我也会拿起渔具去大甽里钓鱼,不大的工夫就会钓上一盆溪坑鱼。现在当你走进前童古镇的大小饭店,会发现都有新鲜的野生溪坑鱼,你可以点上一盆,或油炸、或椒盐、或红烧,那肉质结实、味道鲜美的野生溪坑鱼让你尝个够,吃得心花怒放,但是价格不菲。宁海 “五水共治”成效显著。市控以上水质断面达标率和优良率分别达到75%、87.5%,饮用水源地和省级交接断面达标率保持100%,水环境质量保持全市前列……在过去的一年里,我县的“五水共治”工作亮点突出,成效明显。前童、深甽两镇更是入选治水美镇——浙江样本50强,全县生态环境满意度位列全市首位。相信溪坑鱼一定回归宁海。当你走进前宁海各镇的大小农宿,会发现都有新鲜的野生溪坑鱼,你随意点上一盆,或油炸、或椒盐、或红烧,那肉质结实、味道鲜美的野生溪坑鱼让你尝个够,吃得你寻到我们童年的乐趣。
宁海竹笋杂谈
文/应可军
宁海一直流传着“东门漓卤滴浆,西门大棒夹枪,北门珍珠宝贝,南门瓜蒲茄菜”的民谣。这民谣形象地说明了宁海的地理特征与生活、生产及经济方式的关系。宁海,背山面海,具有独特的生态环境,山区森林覆盖率极高,境内有丰富的自然资源,素有“七山一水二分田”之称。山体大多由西向东,面向象山港、三门湾,海洋性的气候直接侵袭到群峰山坡上,山体时常被朝云夕雾笼罩着。宁海又属中纬度西亚热带过渡地带,为季风湿润气候区,常年以东南风为主,四季分明,日光充足,雨水充沛。山体的土质肥沃,优越的地理位置和气候条件对山体植物生长极为有利。至2008年,全县就有毛竹林208万亩。竹笋已成为宁海县四大林特业主导产品之一。出西门大多是山区,盛产毛竹,除了笋可供食用外,毛竹可派大用场,宁海深甽向有“青柴白米岩骨水,嫩笋茶芽石鳏魚”之说。山里人很乐观,如清代王子涵在《里塘竹枝词》说“虽然市远无兼味,山有笋根水有鱼。好酒可杯书可读,潜修斗室隐真儒。”
查阅文献,宁海诗人描写竹、笋的诗词也不少。从舒岳祥,舒岳祥多首有关写笋的诗词来看;其中《戏赠陈用之羡渠食笋也》一诗来看;“食笋肥胜肉,胸吞千亩宽。汗青终日对,水墨一窗寒。吾子风流甚,此君冰雪完。每思参玉版,莫作北伧看。”
1000多年前,舒岳祥的亲友们比我们吃的笋更多。更好。明代方孝孺 《在友筠轩赋》曰“春之时也,暖律乍起,和气方刚,对穆穆之龙孙,列班班之鹓行。”句中龙孙,笋的别称。又从《宁海竹枝词》来看;笋可分为冬笋、春笋。王振刚的《槐里竹枝词》说“冬笋才过春笋长,随风解箨出邻墙。”他在《白岩竹枝词》又说“春笋不如冬笋好,旗山山下缓携锄。”
冬笋质嫩味美,冬日里藏在土中,不易被发现。清朝诗人靤式奎在《翰家岙竹枝词》中曰:“门藏修竹绿荫繁。十里胡陈往返难,郎去山中多掘笋,须防有客可加餐。”说的便是笋。由于其爽口清脆,与肉同炒、同煮、同炖都是极佳的菜肴,就单单清蒸也是极好的,既可以多多贮存,款待不速之客。过了立春,杏花雨沾湿衣襟之时,水灵灵的春笋便来了。春笋被誉为“素食第一品”,还有“尝鲜无不道春笋”之说。戴日清在《柘溪竹枝词》云:“空山一夜响春雷,负釜肩薪煮笋来,闻说此君能免俗,愿郎留取向妆台” 王吉人在《柘坑竹枝词》云:“雷雨更番过野塘,陂陀仍未长新篁,朝来好践游山约,一路煮笋熏风香”把煮笋的香气融入熏风勾勒得引人发馋,足见之味鲜美。清代胡焕章诗曰:“三春天气雨霏霏,毛竹山头笋正肥。玉版一瓯风味好,唤儿晚饭掩柴扉。”细细描绘了初生春笋的形态和价值。连吃晚饭要关门,其珍贵美味也不言而喻了。
春笋不仅味美,还养眼。大里王学谟《大里竹枝词》云:“春色鲜艳满眼新,一山一水黛痕匀,携锄掘得猫头笋,又向溪边网细鳞”真是“山有猫头笋水有香鱼。”好地方。
春笋之中又以雷笋最为有名。清代胡耀嵩诗云:“巍峨黄榜几堪夸,顿顿饱餐雷藿笋,人人争摘雨前茶”雷藿笋顿顿饱餐不厌与雨前茶可比美。
应可均 ,笔名筱瑛,曾用名应可军,浙江宁海人。现为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中国楹联学会会员、中国近代史史料学会会员;浙江省、宁波市民间文艺家协会、诗词楹联学会会员;宁海县诗词楹联协会常务副会长、地名协会副秘书长等。酷爱收藏宁海地方文献,被评为“宁波市十佳藏书家庭”;走遍全县村落,考查风土人情,庋藏大量原始材料,又被评为“浙江省非物质文化普查先进个人”、首批“浙江省民间文艺优秀人才”、“宁波市十佳业余文保员”;其间,曾在《宁波日报》《宁波晚报》《宁海报》等刊物上发表过不少的史论作品,参与策划多种文化活动,编著多种有关宁海综合文献等。著有《宁海历史上今天》《宁海姓氏溯源》《宁海之最》《宁海古戏台》《宁海民政志》等著作。
□编辑:木子叶寒
□ 图片:步步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