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骑竹马来,翩翩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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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你再一次来到我梦中。醒来慢慢回味,感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似乎在我身上不那么灵验。有些个想你的日子,希望你走进我的梦,但是没有;很多次并不曾想你的时候,你却不期而至闯入我梦乡,就那么或远或近、或静或动、或清晰或模糊、或欢喜或淡然,左右我的视线,牵动我的心思。
梦见你在家乡门前的街上,手把手教我抽地牛。地牛是你费了好多功夫自己用小刀铣的,连同抽地牛所用的鞭子,你怕铣的地牛不光滑,还特意打磨了很久。地牛也叫陀螺,是民间常见的一种娱乐工具,我们儿时还没有塑料或金属的成品,都是用木头自己削制。做地牛一般选用质地较硬的木料,铣成倒圆锥状,锥顶装上铁珠子或铁钉做轴心。抽地牛是个技术活,要先用栓在木棍上的麻绳缠绕地牛,再贴近地面用手施力抛出,地牛转起来后,还要不时用鞭子抽打,以保证其不停旋转。
我至今都抽不好地牛,关键是把握不好最初抛转的要领,多数时候根本就转不起来,偶尔转起来了,也因为抛得质量不高而影响转速,再加上后期抽打的时间掌控不准,地牛往往转不了多一会儿就偃旗息鼓了。刚开始你信心满满,教得也特别耐心,但我就是不见长进时,你看我的眼神就多了几分不屑,一副恨其不为、怒其不争的无奈,甚至有几次气得甩手走了,一边还恨恨地骂我笨。我被你吼哭了,嚷嚷着再也不学什么抽地牛了,你看着我委屈的模样,立刻换了笑脸,牵着我的小手,哄我不哭,用你沾满尘土的衣袖为我擦干眼泪。
梦见你在晨曦中的寒风里站在县城新华书店门前,只为能买上那本我心心念念的书。那套1983年出版的《中华上下五千年》,一共五册,当时非常紧俏,我跑了好几个书店,也只买到4册。这套书上至三皇五帝,下至辛亥革命,按照时间节点,把几千年来重要的人物和事件用现代语言整理出来,通俗易懂又便于记忆,对学文科的我来说很有用处。不知道学理科的你是如何晓得我特别想凑齐这套书的,也不知道你怎么了解到我独独缺少第二册,更不知道你从哪里打听到书店新进了这册书,反正你为了能第一时间买上,天不亮就等在书店门口了。为此耽误了早自习,老师追究下来,发现你不仅没请假就缺课,还居然是跳墙溜出去的。班主任大光其火,问你又不说原因,最终让你写了书面检查才算了结。
原来你那天起了个大早,担心门卫不给你开门,不得已才跳的墙,可给我买书的事是断断不能承认的,所以你宁肯写检查。这些我当时并不知情,只记得收到你托同学转交给我的书时特别开心,但碍于当时男女生在校园里走个对面都不说话的约定俗成,我甚至没机会向你说一声“谢谢!”若干年后,听你高中时的“老铁”说起来,我才知道事情原委,也终于在一次同学聚会时当面向你致谢。这套书我一直好好的保存着,至今仍放在书架的显眼位置上,每次不经意地看到,都会想起你。
梦见你在人头躜动的景区,头也不回地一直朝前走,明明同学说你火急火燎地到处找我呢,可是我又挥手又喊你的名字,你却就是看不到、听不见。我知道你心里一定跟我一样急,因为你帮我拿着包包,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真要走散了我该怎么回学校啊。就算遇上同学为我买车票,那么多人,我上得去车吗?车上那么挤,没有你为我撑起一个安稳的所在,我只怕会被挤成相片的吧。那是大二那年的国庆节,老家的同学不远千里去找我们玩,我们一起游览著名的大佛寺。郊线的公共汽车一个多小时才有一趟,等车的人那叫一个多,如果不是你们男生前拉后推着,我们几个个子小又瘦弱的女生根本靠不近车门。车上的拥挤程度更是不堪想象,脚挨脚、人贴人,随着车子行驶的晃动,东倒西歪着惊叫声一片,连呼吸似乎都有些困难。你仗着个子高,手抓扶栏,使劲儿弓着腰,尽可能为我撑出一方相对宽松的空间。
景区里也是人满为患,本来我们女生是手牵着手的,但很快就被涌动的人潮冲散,好在你一直在我左右,能看见你高大的身影,我心里就多了几分安全感。应该是在一个展示古钱币的配殿里,我贪看展柜中各式各样的古币,耽误了一点时间,我们就那样走散。梦里你最终也没能找见我,惊醒后我拍拍砰砰跳的心脏,不断地安慰自己幸好只是一个梦。
去年见面时,借着几分酒意你曾说我是你的梦中人,每次梦见我,你都会联系我,最早是写信,后来是打电话,再后来是微信。我想我是幸福的,因为梦着你也走进你的梦;我想我们是彼此喜欢的,不然不会让对方在自己的梦里一住就是几十年;我想我们是幸运的,让一份刚刚好的情意陪伴着从两小无猜到年过半百。“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更值得开心的是,因了空间和时间的距离,你在我梦中永远是青春年少的模样。
余生不长,能这样一直梦着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