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一:在医源性的痛苦中挣扎
今天看到多年前朋友介绍的一位患者。该患者是位部队转业干部,有很好的医疗保障。他今年76岁,有高血压多年,用氨氯地平与厄贝沙坦氢氯噻嗪复方片;血压一直控制很平稳。血糖正常。甘油三酯升高。
患者与家属清晰回忆多年前我帮他把每天十多种药减成了三种,之后生活很愉快,无明显不适。
后来有了心房颤动,心室率不快,无明显不适,我建议加上利伐沙班。平静的生活从三年前被打破。他因病住院检查,出院时,复印病历的诊断写着高血压--极高危,让他顿时紧张起来。后来,为他医病的规模大、床位最多的医院,根据24小时动态心电图夜间有一次3秒长间歇,从无晕厥或黑曚,诱导过度安了个起搏器。医生又说肾脏功能到了临近的危险水平,多年一直吃着金水宝。
2018年在同一医院同一科室被做了冠状动脉造影,出院诊断为冠心病,不稳定性心绞痛。患者与家属虽未学过医,但对这个诊断却持有疑义。他们认为不是心绞痛。患者时有胸部的不适感,每次大约十几秒钟。长出一口气后觉得舒服很多。每天运动,走路时无不适,而且很愉悦。冠状动脉造影结果显示左主干无狭窄,前降支中段狭窄60%,右冠状动脉近段狭窄20%,回旋支中段狭窄30%。如果医生重视临床,重视问诊与基本功,显然应支持患者的看法,他的症状不是心绞痛。
出院后,症状如旧。2019年,2020年同一医院同一科室又做了两次冠状动脉造影。冠状动脉狭窄程度基本未变。2021年一月还没过,医院又要再做冠状动脉造影。患者与家属讨论后未同意,于是医生给患者做了一次冠状动脉CT,结果也与以往冠状动脉造影结果没什么大差别。出院诊断照旧——冠心病,不稳定性心绞痛。
住院期间,有位医生查房说患者有心房颤动,为了预防卒中,可以做左心耳封堵。患者说一直用利伐沙班,血压也控制的很好,先不封不赌了吧!患者无意却正确拒绝了又一为人民币“奋斗”的诱导。
患者讲述了住院的体验。直到出院,也不知自己的主管医生姓啥名谁,长的什么模样,为他用了一种需卧床三天持续加压滴注的药物。他与陪床的老伴都觉得这是十分难熬与痛苦不堪的三天。出院时开了13种药物,其中有螺内酯、硝酸异山梨酯醇、美托洛尔、尼可地尔,还有几种中药。回家后,发现血压90-100/60mmHg,停掉原来多年用的两种降压药后,血压仍正常,才悟出,这次开出的药中一定有影响血压的药物。
患者的女婿主动和我沟通,认为岳父的症状很可能是“心病”。他对“极高危”、“长间歇”、“不稳定性心绞痛”、“肾功能到了危险边缘”......心中十分不安,紧张,不踏实。这些不踏实的源头都来源于这些年的医疗过程——医源性的焦虑。
认真问诊,问清症状,是正确诊断疾病的基础。是不是心绞痛唯一的依据是症状学!有十几秒的“心绞痛”吗?有运动起来,愉悦而无不适的心绞痛吗?三次造影和一次CT显示的血管狭窄程度能解释心绞痛吗?既然警示患者注意肾功能,三年内三次造影一次CT都用的对比剂对老人的肾脏伤害为什么不重视呢?
人的心身是互动的。当老人不断看到听到有关健康的坏消息,并且白纸黑字写在出院病历诊断中时,不仅情绪上会担心紧张,也会有身体上的不适,这种发作十几秒,喜欢长出气,与动起来感到舒服愉悦的特征正是对自身疾病心中没底引起焦虑的身体不适。所以我一直在呼吁,只有落实“双心医学”,才能尊重患者的感受,体贴患者的疾苦,大大减少不必要而对患者有伤害的高成本有创伤的检查。
我又与患者及家属充分讨论后,把13种药减为4种:两种降压药、阿托伐他汀和利伐沙班。团队的精神科医生曲姗大夫建议患者用舍曲林半年左右,去除胸部的不适与焦虑,并留下随访电话与微信。
这虽是一个具体患者3年的就诊经历,反映的医疗逐利导致过度检查,过度医疗,忽视问诊等基本功,忽略成本低、无创伤的运动负荷心电图。过度使用起搏器,过度使用左心耳封堵术的医疗乱象。
这可不是在基层,是“高水平”“大规模”“顶尖医院”发生的真实故事。
医改的核心是改价值观与评估系统。让医学回归公益,回归人文,回归临床,回归基本功!
胡大一健康口诀
饭吃八分饱、日行万步路
胡大一慢病健康的五大处方
药物处方
运动处方
营养处方
心理(睡眠)处方
戒烟限酒处方
胡大一健康三字经
管住嘴 迈开腿
零吸烟 多喝水
好心态 莫贪杯
睡眠足 别过累
乐助人 心灵美
家和睦 寿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