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步 · 不送
莫道男儿心如铁,
君不见满川红叶,
尽是离人眼中血。
在一个地方久了,会忘记自己是怎么来的,一切都顺其自然之后,便都妥协成命运的安排,然后将自己与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一举一动都成了习惯。
在意识到自己已经习惯了这里之后,却将近离别之际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穿梭在陌生的人群中,然而却毫无陌生之感,因为他们也是一样的人,一样的在习惯或试着习惯。
可能是离别来临之前的预感,我渐渐处于一场告别的悲伤中忘却了时间,好像已经看到了熟悉的场景中没有了自己却依旧寻常的样子,于是乎整个躯体也在这时慢慢变得透明起来。
开始的时候,是四肢变淡了,一切行走或是触摸的痕迹都消融殆尽,像是春天来临前的冰雪那样,化为一滩扶不起的疲惫之躯。之后,身体也淡化了,很多时候被无视得与人们隔绝起来,幻作擦肩而过的无声无息令人胆战。后来,连容貌也淡了,再也没有人会记起这张脸,于是我也成了彻头彻尾的透明人,徘徊在由一股归属感和另一股异乡感汇成的寒流中瑟瑟发抖。
有一次,把手放到学校洗手间的感应水龙头下,却并没有流出水来,于是我有些慌了,是不是我已经离开这里好久了?还是,我真的变透明了?
这种离别的预热来得太早,以至于很多事即便是现在就做也显得太迟了。所以,像早春的花儿提前进入悲秋的更年那般,它过早的成熟、衰老,深秋未至,却早已凋零败落了。有时候,对自然的预感像是一种领悟,早早看破的就必然先走,即便是待到初雪依旧凌寒独开,也不过是皮囊掩饰的假象。
这时,坐在教室里的我临窗而望,一个沧桑的身影坐在阳光下有些意味深长。也许他也是个透明人,在自以为孤独的境地里暗自消磨时光,但不曾想文艺的构图却成了别人的风景,就在他离开前的一刻被装在相机里变成了一个人的永恒。
就像这样的离开不知经历了多少,每一次都以为会是最后一次,其实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继续习惯继而透明罢了。也许像那个沧桑之人那样会留下某一刻的永恒给路过的人吧!虽然那些熟悉的场景里没有了我们,但总会在彼此的记忆里重叠一些抹不去的痕迹。
早就知道,相遇之后便是分别,尽管他乡之客免不了萍水相逢,但离人多情,最怕北雁南飞,西风紧,天涯竟比故人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