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飞龙 || 五月槲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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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槲叶香
文 | 何飞龙(陕西商州)
五月,春末夏初,风和日丽,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没有踏青的刺寒,没有盛夏的焦躁。这季节,北方山中的胡叶成熟了,淡淡的清香迫不及待的钻出山林,飘向远方。在老家陕南,槲叶的历史可谓悠久,端午节吃槲叶粽子更是古老的习俗了。
五月的乡镇集市上,农人们早早将槲叶扎成把,捆成捆,整整齐齐的放在街边,那分明的层叠,圆溜的棱角,给人一种视觉的美感。这季节,胡叶和其他农产品一样能卖个好价钱。“槲叶,上好的槲叶,新鲜的槲叶。”山上采摘的,成本很低。现在农村许多人外出打工,有钱了,富裕了,兼之端午对每个家庭槲叶用量有限,单个采摘不划算,所以随手在集市买一些,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这自然而然地形成市场的必然需求。
我无数次看到过石榴的火红,为它的热辣所拜倒;我无数次触到过丁香的姹紫,华容富贵,清香宜人;我无数次嗅到过槐花的香郁,更为它的洁白、纯美而叫好。然而家乡槲叶相比这些,则其更别有另一番滋味。槲叶,犹如伸开的手指,葫芦状,呈现出半圆形的叶轮,细处一根粗粗的叶脉撑住整个叶面,叶面上纹理分明,细细的叶纹排列有序,撑起如蒲扇样的叶面,朴实无华,自自然然。在山林中,它太普通了,不懂的人,也许发现不了它。清香很淡很淡,只有有心人才会嗅到它的存在。在山林中,鲜艳的花太多了,高大的树太显眼了,这是自然的一种常态。
槲叶的清香,在煮熟的叶子上体现得更加完美。新采摘的叶子,重叠放入锅中,加上水,烧开煮数分钟,捞出,晾晾,叶子转为古铜色,这时,它的清香更加浓郁,拿在手中嗅嗅,别样的香。若要更进一层,莫过于包成粽子煮熟后的混香了。
包粽子,是农村一种古老的习俗,也是一年中重要的节日之一。久居围城,见惯了苇叶包的粽子,超市货架上也随处可见,但吃起来总是感觉干涩、无味,不如家乡槲叶粽子的美味和超然。
家乡包粽子,先将两三片苇叶叠加,再将槲叶四五片依次摊开,放入泡好的糯米和花豆,淋水,叶子折叠,包裹,用煮好的马列(黄花菜叶子)扎紧,一个挨一个,放入锅中蒸煮。苇叶、槲叶、马列(黄花菜叶子)三者缺一不可,这才可以凑成一个完整粽子的雏形。在大城市里,市面上,街角旁,满是用丝线、塑料绳、杂草绳捆扎的粽子,这简直是一种商业的倒退和对人体健康底线的严峻挑战。
煮好的粽子,出锅后热气腾腾,此时槲叶的香气混着苇叶香、稻米香、花豆香、一起迸发出来,喷香、浓郁,有点清幽,有点豪放,此时此刻,嗅觉的醉美,配上视觉的香艳,即使王母娘娘的蟠桃宴上,也未必有如此的美味佳肴。讲究一点的人家,粽子上桌时,配上水果、米酒、疙瘩汤,将独具美味的山乡美食发挥到极致。
老家商洛地处鄂、豫湘三省交界,丹水潺潺而下,注入荆楚,将南北有机的融合。提起槲叶,说起端午,自然而然想起一个古人的名字:屈原。为纪念这位伟大的爱国诗人,才有了端午的由来。但汨罗江的碧水,也许注定会飘起胡叶的清香,那是一种广袤之中对气节的尊重和对爱国情怀的铭记。
儿时,过节是小孩子永远的盼望和梦想。端午,正是换季的时节,槲叶粽子唤起童年的记忆,也勾起戴花绳、挂香包、摘艾草的梦寐。如今,久居围城,忙忙碌碌,何时才能再一次戴花绳、挂香包、摘艾草?
又一个端阳节到了,故乡的集市想必槲叶早已上市,农人们又要带着希望和梦想在集市上去收获。相形之下,槲叶没有石榴的火红,没有丁香的姹紫,没有槐花的洁白,它那古铜色,朴朴实实,平平凡凡,其貌不扬的外表下,默默地将清香奉献到需要的地方,尽情挥洒,毫无保留。在物欲横流的今天,这是怎样的一种秉性和无私。槲叶香,香在乡间、香在围城,香在人们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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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飞龙,男,60后,陕西商州人,先后在商洛师范学校附属小学,商洛通达电器公司工作,现为自由职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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