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遗传承人]十番锣鼓传承人沈樟树倪:别让乡土雅音的脚步渐行渐远
记者徐聪琳通讯员金一媚
沈樟树倪(右一)和十番锣鼓队员在一起。 廖峥艳 摄
沈樟树倪踏着春雨的泥泞而来:“春分前后,农忙啊,老家伙们也难聚到一起敲锣打鼓。”作为浙江省第三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十番锣鼓的代表传承人,67岁的沈樟树倪也担任着锣鼓队的联系员,他还时常一丝不苟地向队员们传授着各类乐器的音乐节奏和演奏技巧。
声声锣鼓,
“敲”出乡土雅音
“十番锣鼓的特点在一个'番’字,'番’是'遍’的意思。”沈樟树倪比划着阐述“十番锣鼓”的3道含义,“'十番’就是十个人拿着十种乐器,最初演奏的曲目脚本也有10本。”座堂鼓、大小牛皮铜鼓、的笃鼓、铜质大锣、碗锣、二胡、唢呐……乐器种类繁多,表演却不受地方限制,无论在居室、庭园、舞台、走廊还是道路上均可开锣鸣鼓。
“击、接、吹、唱都不能有差错,这是从前传下来的规矩。”表演形式虽然亲民,但沈樟树倪认为,十番锣鼓骨子里有一种讲究,这与其起源密不可分。“明代时,我们衢江区王车塘人吴荣隆因为多次赈灾,得到皇帝嘉奖。农历3月15日是吴太公生日,他很喜欢看戏。因此直到他过世后,每到这一天,吴氏族人都会邀四邻八乡的戏班子来村里演出。”
起源于明代,诞生于祭祖仪式中,在衢江王车塘村当地流传五百多年的十番锣鼓每每登场,必定是一幕大戏。锣鼓强击弱击,此起彼伏,或节奏明快,旋律优美,或浅吟低唱,哀戚悲歌……不论是喜庆或悲怆的场面,总是气势恢宏,这是沈樟树倪脑海中难以磨灭的记忆。
所有人都投入了足够的感情,只因这声声锣鼓,既是对祖先的缅怀,也是对泽被万物而不争名利品性的颂扬。
岁月催人老,
传承迫在眉睫
鸣响的锣鼓一直延续到“文革”前夕才中断。上世纪80年代后期,十番锣鼓在王车塘村村民舒世根、吴雪富等人的发掘下,得以发扬光大。“那时锣鼓表演都跟舞龙联系在一起,我舞龙舞得好。”作为舞龙队中的佼佼者,正值壮年的沈樟树倪无疑是合适的传承者,何况他也具有天分,“老人家都说,看我舞龙踏步的拍子,跟锣鼓节奏很合拍。”
沈樟树倪为得到学习十番锣鼓的机会感到自豪,那是一种油然而生的崇敬感。“当时我还会哼唱小时候听过的曲牌《火炮尾》呢。”“咿罗咿呀嗦”的音调从这个黝黑憨厚的汉子口中唱出,没有丝毫违和感,只余质朴绕梁。沈樟树倪向每位懂得十番锣鼓的前辈学习,那段时光充盈而快乐:“只要会十番锣鼓的,都是我的师父。只要是我的师父,都会想尽办法把一身本事教给我。”
传与承始终在乎两方人的心意,彼时作为承接者的沈樟树倪,并不能体会老艺人将一生吹拉弹唱本领交付时的心情,而如今,面临着相授的困境的他更难感到轻松。“我们这批人敲不动、弹不成时,十番锣鼓说不定就没了。”沈樟树倪边挠头边统计,锣鼓队成员中,年纪最小的54岁,年纪最大的已经78岁,“人老了,总有听不清,唱不起的时候。”
每逢正月初二和农历三月中,在王车塘村村祠戏台上演奏时,沈樟树倪总会留意台下的面孔。他瞧见观看十番锣鼓的年轻人都掏出手机,记录这在喧嚣城市中难得一见的场景。“可是没有年轻人会在表演结束后,来摸一摸锣鼓。”沈樟树倪心底的惆怅随着年岁更替越积越重。
“听说衢州不少非遗项目都进到校园里,直接给娃娃们看。我们也有这个想法,但不知道联系谁。”儿时,小伙伴们最喜欢听十番锣鼓,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听的音乐。现在,村里也有机灵孩童,每每遇见身着黄马卦红绸裤表演服的老艺人,就把十番锣鼓要开演的消息传播开来。那欢呼雀跃的模样,与沈樟树倪记忆中的自己一般无二。
“不管老人,年轻人,还是小孩都喜欢,村里有大事也都要请,十番锣鼓不是没用的玩耍东西啊。”传承工作迫在眉睫,沈樟树倪内心十分焦急,他希望有年轻人加入了锣鼓队,“就算只有四五个人,也能做好一台戏,只要肯学、用心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