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有味是清欢‖文/秋

人间有味是清欢

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人们珍惜每一份难得的温馨。现在，虽然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便捷了，但那份温馨却仍然难得。

记得那个时候，我上高三，基本每天被围城一样的书堆环绕，忙，除了忙还是忙。我不满足于偶尔跟交往两年的好友通话而是常会在某个周六的半天休息时间里与她相聚。有一次请她吃饭时，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不用你专门请我，给我做顿饭吃就好了。”她把这事儿放在了心上。

依旧是周六的下午，我站在旁边看她娴熟地将西红柿切碎、翻炒出汁、倒水、煮面……这令我这个没拎过菜刀锅勺的人十分羡慕。看我坐在那儿端起了贵族架子，她虽笑骂我没良心，但还是亲自把煮好的西红柿鸡蛋面端到我面前。汤汁浓郁的气味幽幽地钻进鼻腔，鸡蛋与西红杮搭配出的鲜艳色彩也吸引着我的目光，酸甜的味道更是刺激了我的食欲。吃完面，我提出要做最后洗碗的工作，却因笨拙而受到她的嘲笑，到最后还是站在一旁，羡慕地看着她洗、听她讲洗碗的方法。两个真实的人，一起感受生活，同时安心地向对方展示真实不虚的自己。

从此，我学会了西红柿鸡蛋面，也爱上了它。它于我，是忙碌生活中的慰藉，更代表一份回味绵长的情谊。

她煮了一碗挂面。面汤里卧着一只嫩白的荷包蛋，只加了一小撮盐和几滴香油。没想到，这朴素到极点的食物却是我记忆中的人间至味。

我不愿称她为外婆，因为显得太“见外”了，她是我姥娘。她做的饭菜总是朴素简单，盐、酱油、醋、熟油或香油……用的都是生活中最基础的调料，所取的食材也是最常见的，就像那碗挂面。但不同的是，制作虽简，其味不减。她做的饭菜，就好像是她这个人，朴素平淡却极具内涵。这是真正看透世事的人才有的气质吧。

她的老练与智慧让稚嫩的我着迷。我习惯了把所有心事都对她讲，因为总能从她的温声细语中得到宽慰、激励或启发。在大学中的某一段时间里，我的生活不再平静，如湖水泛起波纹般。我的心被忙碌的生活完全占据，没心思跟她通话、听她教诲了。习惯了手机通话的方便，我本想等过段时间再跟她聊生活中的变化。没想到，这段时间却成了永恒。嗯，鼻子一酸，眼泪又不争气地滴落下来了。她去世了。

过大的心理压力引起突发性心脏病，二十分钟不到，她就永远离开了人世。想起她对我，总是报喜不报忧，我好像从来不知道她的真实境况，只是在听完她的开导后才象征性地嘱咐她说要好好保重身体。她怕我心里有负担，所以把她自己的压力默默藏在心底，假装自己过得很好。要是我能珍惜她给予我的温馨，能帮她排解压力，是不是悲剧就……

某天早上，我也学着她的做法为自己煮了一碗挂面。微带咸味儿的面条入口柔滑、香油的味道温柔地撩拨我的心弦，还是同样的味道，只不过……朋友，我怀着真诚的心，希望你懂得珍惜。

人间有味是清欢。从前的我时而追求它，时而忽视它，也欢欣也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