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衷匹‖投稿

父亲

作者：衷匹

你把生活的苦吃下却说幸福得好满。

01

最近常想到父亲。第一个念头想到的不是和父亲的血缘关系反而是金钱关系。
“钱够不够用啊，不够就说，我发红包给你。”
“周末不用上课的话，就去逛街买点吃的回学校，我发钱给你。”
“都高三了，要多吃点，要买什么就买，钱不够用我发给你。”
“要交资料费吗?不够钱就和我说。”
好像这几乎就是我们聊天的全部，又好像只要每次和您聊天或者是打电话，您问最多的就是钱够不够用，然而您却从没问起过我学习紧不紧张，学校的生活怎么样，我们甚至连日常的问候也没有。

我不知道我和您是不是缺少沟通与交流，您不言我也不语。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兼杂着尴尬的氛围真的就是父亲与女儿的关系吗?我不懂也不敢问。只是啊父亲，您知不知道我也想开口与您坦露心声，但就像那种流着泪哽咽着也要把白开水吞进喉咙的感受，你要我怎么和你说。

都说父爱是不动声色的山，可偏巧在我心中，我反而觉得我们就只有利益联系。是我不懂您的辛苦还是不善表达把我们的亲情扼杀在摇篮里。有的时候我自己会在深夜里偷偷抹着眼泪哭泣，遍遍声讨着自己，我是有多不好才会没有得到您的偏心。哪怕只是一点点。等自己一觉醒来时，什么也没变啊，街上依旧城水马龙，人来人往，世界都在有条不紊的运转着，唯独只是我肿了眼。有的时候，我需要的只是你的半点关心半点偏袒甚至是微不足道的一个陪伴啊。偏偏这些全都没有。你能够给我的就只有钱。什么时候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与你陷在了这种只有金钱联系的关系里。

我害怕这样的关系会一直蔓延。可我偏偏也害怕表露心声。但我更害怕您。

02

小的时候，对父亲的印象本就很模糊，父亲一年到头就只有过年回来一次，回来的日子还不长。那时候自己也还小，总是很皮，总想揭力闹腾才显得自己有多重要。

记忆中有次过年令我最为深刻。二零一三年，那一年父亲没有回家过年，我问家里人家里人也不说，只是叫我别再问了。大年三十那天晚上，虽然是在南方，但也冷。我也不知道怎样就和母亲起了争执，就耍着脾气不回房里睡觉，母亲先是劝我回房睡觉，还说父亲不在家我就怎样怎样皮了啊，又不能打你什么的。我固执的不听劝她拿我也没辙，我也不想理她。大冬天的脱了外套就自己躲在废旧的储物房里，想等着被哄与被关心。只是啊母亲并没有哄也没有说什么，就回房间里了。和自己执拗了两个多小时，我就从储物房里走出来偷偷溜回房里去，立马就躺床上用衣服把自己都遮掩着。手和脚已经冷得发麻，嘴角也在微微颤动，心里难受到仿佛冬天饮雪水。

只是那时候自己冷冷的躺着在床上，想到的不是自己的无理取闹，而是为什么我都这样了，却还是没有人管我一下。有这样的想法是很幼稚的吧，只是我也想当公主啊，也想所有的梦都会被满足。

到了最后，还是母亲低声下气抹着眼泪的劝，我才从堆满衣服的床上爬出来，回到里铺和母亲睡觉。母亲一个劲的说:“以后不要这样了，看你把脚冻得，你爸不在家，我也不知道怎么管你了。”亲耳听到母亲的无奈与叹气，我闭眼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那时候我是在想父亲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在别人家的小孩都有父亲的庇护与宠溺之时，而这团圆之际，万家灯火，盏盏通明，唯独您不在我身边，却总想着要用钱去弥补那些缺少陪伴的岁月。我不知道我这样想到底对不对，但是真的是渴望您陪我长大，以后我陪您变老。来日不长，我们都别辜负时光。我要的只是仅此而已。

都说，人是一个矛盾体。至少我认为是这样。父亲啊您知不知道，小的时候我特别渴望您的关心也爱护，只是到了十几岁后，我发现我却是在惧怕您。不知道是您回家少的原因，还是我们泛于交流。但有时候我觉得最多的是您的表现，让我觉得我是不被你爱的那个，我满心欢喜的与您交流，您总是板着脸，这是父爱的严峻吗？我所表达的爱意，却总是莫名让我感到心灰意冷，这是我的敏感吗?甚至有时候和您一起吃饭，全程的交流少得可怜，我甚至觉得这是一种压抑，这让我害怕与您独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您说，更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

我不懂维持脆弱的人际关系，但是您是我的父亲啊，我怎么把想说的都止于唇齿，掩于岁月了呢？

03

渐渐的自己上了高中后，回家的日子少了，与父亲的联系更加少了。当自己接触的圈子广了，才知道了父亲的伟大，才明白原来父亲是那个一直在背后为家庭默默付出的人。

记得有次放月假与父亲视频，镜头里的父亲看着已是青丝变白发，面容已成枯槁。虽然父亲还是老一套的问我要不要钱，其实。我已明白这是他的所有爱意了。有的时候不是说父亲不关心自己，只是，父亲心里的爱是很难以表达的，要知道在这世上也不会有哪个父亲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即使父亲只会用钱这个方式去爱你，他也是真的爱你的，而不是说去弥补什么。试想，如果可以有地方安身，谁有愿意颠沛流离呢?

我不想再用自己的不懂事去为年少时的自己做说辞，这个世界大家都很忙，忙着生存忙着成家忙着立业忙着一日三餐，就学着谅解不懂风情的风霜与逐渐坍塌的年少胸膛吧。

当有一天生活的重担将你压弯，生活的刻刀将你雕琢，你才会明白生活的不易。但我很庆幸，在这众生皆苦的世界里，我有一抺甜。那是父亲的甜，而不是单纯的金钱关系，世间纷扰，我独爱父亲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