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有情怀可追忆——徐垦诗集《泥土的声音》序 || 作者 雁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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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垦是会宁人,我俩同为六十年代生人。
然而,让我俩走近的理由,并非乡情,而是文学。
文学为何物?就是搁在人心底,始终无法手术,只能用文字来透析的精神结石。
徐垦写诗,用厚重的生活来表情达意。
徐垦兄弟六人,每个人的名字下面都带心字。这是父辈的初衷,意为用心做人处世。这是淳朴的会宁人共有的家风。但作为最小者,叛逆的天性显露无疑。将恳改为垦,就是明证。
垦是农人的宿命。
对徐垦而言,汗洒泥土,墨洇纸片,身为耕耘者,拓荒是他今生唯一摆脱不了的生命坛场。
诗缘情而绮靡。自从诗歌诞生后,千百年来,诗便成了个体绽放才情的载体,本真而率性。用文字驱动人生,诗人因此活得超脱抑或沉重。
是的,纵观历代诗人,吟唱者无非两类人:一类是诗写的人,一类是写诗的人。前者有李白,浪漫不羁,以出世的眼光,写入世的豁达。后者有杜甫,被生活围剿,以现实的境遇,写梦里的情怀。
徐垦当属后类。
以诗立命,徐垦很执着。
1982年,上初中的徐垦偶尔翻看了一本外国诗人的诗集,立马被优美的语言及新颖的分行所吸引。醍醐灌顶,这是启智的诱因。从此,诗歌的火苗开始燃烧他贫瘠的青春。一次作文课上,徐垦首次用分行式写了《元宵节》。语文老师当着全班50多位同学的面朗诵了,并给予了鼓励。这是致命的表扬,加速了一个轻狂少年过早涂抹梦想的斑斓。那年冬天,徐垦在居住的窑洞内办了墙报,虔诚地手抄组诗《北方的雪》,几张大白纸就这样凝聚了他的心血。冬天很冷,夜很漫长,但他壮怀激烈,感觉前程似锦。
这也怪不得徐垦痴情。那时,文学在华夏大地上春意盎然,恣肆蔓延。因为写作而被大学破格录取者常见报端。13岁的田晓菲因诗歌创作深造北京大学,18岁的诗人洪烛保送进入了武汉大学。这些艳丽的花朵次第绽放的时候,无数狂热的校园追随者心旌摇荡。徐垦首当其冲。
如同罂粟,即便再妖娆夺目,人饥饿时,果实终抵不上质朴的土豆。
文章憎命达,这是杜甫对李白的深切怀念,是写诗的人对诗写的人表达的无限衷肠。
如同路遥笔下的乡村青年,辍学后的徐垦一直与命运抗争。尽管从事着艰苦的体力劳动,但诗歌的种子在他的心上早已扎根,虽弱小,缺乏拔节的营养,但一直慢慢分蘖。随后,处女作《街道上拾到秋天》刊发《飞天》杂志,他因此成为了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从二十到五十岁的三十年间,无论生活如何阴云密布,但他笔下始终阳光灿烂。多年来,凭借不屈的意志,徐垦埋首写诗,从未言弃。诗集《泥土的声音》就是辛勤付出的收获。
生命不灭,诗歌不泯。这是艺术独有的魅力。唤醒,文字是带有记忆的符号。有些过往的微芒能够穿透梦境,令时光倒流。就像读徐垦的人,他对诗歌的向往,其信念如同暗夜的油灯,每个写作者都手持过。所以,徐垦的亮相,让丈量过文学的人瞬间神接过往。他是缪斯之子回归心路最出色的向导。
五十而知天命。当年意气风发的徐垦,如今两鬓霜华。负重太多,刚强太久,人生早已失去了弹性。谈及写诗,徐垦直言:亏苦了老婆,就生活而言,搞写作不如学个手艺。
话虽如此,但徐垦一脸幸福,毫无悔意。
不错,文学给他的愉悦大于折磨。靠着诗歌的能量,徐垦一直自信地仰首活着,不亢不卑。
徐垦认识很多文朋诗友。在兰州,他常与武志元、牛庆国等会宁籍诗人交往。其实,从过去到将来,在励志的文学圈内,徐垦都不会缺席。
倾听泥土的声音,这是作为农民的儿子必须保持的姿态。怀初心,徐垦没有忘本。因此,徐垦的诗从一而终无法超越固有的语境。朴实无华的泥土,永远是他抒情的底稿。
值得一提的是,这本诗集中呈现的诗作,是原生态的。徐垦给广大读者提供的精神食粮是麦穗,而非麦粒。生活所累,行走城市的徐垦一直没有找到打碾的麦场,更没有找到磨盘。但这也保证了无污染,纯绿色。
徐垦说:爱了一场诗歌,就用一本诗集来作纪念吧。
为之动容,生活可以潦倒,但精神不能没有仪式感。
曾经不负时光,人生无憾,尚有情怀可追忆。
感谢徐垦,让蹉跎人生的我重回文学的现场。
如此,与徐垦紧紧握手。
是为序!
2021年1月20日于兰州耕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