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文竹
文 竹
山东德州 橘子
方正不爱花,更不会养花,今天他却兴冲冲地跑到花店买了盆文竹摆在了自己的办公桌最显眼的地方。
同科室的大刘诧异地看着他,调侃到:“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啊!你连自个都养活不明白,居然也摆弄起花来啦!”,方正没空搭理他的玩笑,放下文竹,又匆匆出去了,他要去买个喷水壶,他上网查了,文竹喜欢潮湿,每天都要在叶子上喷点水。忙活了一通,方正坐在椅子上,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这盆文竹,纤细的枝叶,看似柔弱,却有一种蓬勃向上的力量,“文竹”好有诗意的名字啊!大刘从后面拍了他一下,“哥们儿,你小子是不是交桃花运啦!快从实招来,看上谁家的大家闺秀啦!”,方正一扭身子,闪到一旁,他没回答大刘的质问,当然,他也没否定什么,或许他脸上那层突感升腾起来的红晕就是最好的回答。
白文竹,这个名字和这个人又开始在脑子里浮现。国庆假期,方正去了趟省城,他买晏城到省城的火车票。晏城火车站这几年变化很大,以前的候车大厅里破旧而空旷,如果把偏远落后的晏城比作一件旧衣服的话,那么那时的火车站就是衣服上的一块儿破补丁。如今旧貌换新颜,候车大厅干净明亮,旅客也多了。方正感慨着,拉着行李箱,找了个空位坐下,10点40发车,还有半小时。刚一落座,他对面坐着的一个穿白衬衫的女孩引起了他的注意,倒不是因为女孩的漂亮吸引了他,而是因为她等车的方式,别人都在低头玩儿手机,就连旁边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也低着头,皱着眉,像模像样儿地摆弄着手里的游戏机。唯独她捧着本书在入神地看,还有一个引人注意的地方,那就是她身旁放着一副拐杖,银白色的不锈钢拐杖闪着刺眼的光,与女孩的文静优雅是那样的格格不入。方正的心颤了一下,不禁有一丝莫名的惋惜。身边的旅客进进出出,女孩始终旁若无人地看着书,仿佛她的世界都在那本书里面。她柔滑的长发从肩头滑下了一绺,垂在她白皙的右脸蛋儿上。这是一种宁静的美,像中世纪朴素的自画像,没有琐碎的细枝末节,画家沉着的笔墨只着重于脸部的轮廓,剩余的大部分留白都是背景。
开始检票了,女孩合起书,装进包里,拄着拐杖向检票口走去。右肩的单肩包可能是太重了,她不得不努力地挺着身子,尽量把右肩头耸得高一些,重心向左腿倾斜着,这样就使她走起路来格外艰难。方正几步走向前,说到:“我帮你拿包吧!”,边说边伸出手去,女孩愣了一下,继而一笑,大大方方地把包从肩上滑下来,递给了方正。或许是缘分使然,方正和女孩座位紧靠着。坐好后,女孩笑着说了声:“谢谢”,随即又打开了书。方正瞟了一眼,这是一本俄罗斯作家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这书他也喜欢看。在接下来的路程中,方正终于找到了和女孩搭话的机会,他知道了她的名字,白文竹,爱好看书和写作,是一名自由撰稿人,人如其名,文文静静。年轻人的热情就如同春天的田野,和风一吹,万物复苏,一片绿油油的青草地在彼此的心里呼呼啦啦地长了起来。临下车的时候,俩人已经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了,互加了微信好友。
白文竹的微信头像就是一盆文竹,方正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文竹。在白文竹的朋友圈里,方正看到了她写的文章,文笔细腻,情感如涓涓细流般从质朴的文字里流露出来,看似柔弱,却有一种不屈的韧性。方正的心为之一动,他明白自己的情感不单单是欣赏和喜欢,而是爱,是的,他爱这个文竹一样的女孩儿。
方正炙热的表白并没有得到白文竹的响应,她在微信里坦诚不公地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她身体有残,这不能不成为她退缩的根源。这几天方正也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发现办公桌上的文竹又抽出了新的枝叶,而且新枝叶比之前的枝叶高出一大截,整盆花的造型就像塔松一样,层层叠叠。他找来了一根竹签,插进盆里,把文竹的造型重新固定了一下,由竹签做支撑,整盆花更加俊秀挺拔了。方正想,他要做这根小小的竹签,守护着他的文竹。爱情的果实就像一串葡萄一样,并非只有甜蜜,有时还会是酸涩的。周日俩人定好在街心公园约会,秋天的公园里别有一番韵味,黄褐色的色调是成熟而娴静的,一只白嘴鸦站在白桦树的枝桠上,仿佛不忍打破这宁静似的,一动不动。白文竹安安静静地依偎在方正的身边,俩人谁都没说话,却都在感受着彼此的心跳。第二天,一进办公室,大刘就满脸疑惑地盯着他看,“昨天你和一个……你俩在谈恋爱?和她?”,大刘尽量克制着,碍于面子没有说出“瘸子”这个词,但他夸张的表情比语言更狠!“对!她是我女朋友,她是个好女孩,我爱她”,方正平静地说。低头看桌子上的文竹的时候,他惊喜地发现,那盆文竹开花了,洁白的小花像星星一样点缀在翠绿的枝叶间。
在一个金秋送爽的日子里,方正迎娶了他的文竹女孩,穿着白婚纱的她,一脸幸福,就像文竹的花一样洁白而圣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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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迎春,笔名橘子,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德州市作协会员,作品常见于《山东工人报》《齐鲁文学》《清音书声》《德州日报》《德州晚报》等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