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的故事(八十八)尔朱四散,孝武为帝

在尔朱兆的支持下,高欢顺利获得了北方六镇降兵的军事指挥权。为建立自己的根据地,脱离尔朱兆的控制,高欢决定离开山西。于是,他上书尔朱兆,以山西不足以保证军粮为由,请求移师山东。

慕容恪的六世孙,时任尔朱兆长史的慕容绍宗听说此事,赶忙加以阻止,他认为,高欢狼子野心,此次远去山东,无异于放虎归山。可尔朱兆有勇无谋,不但同意了高欢的请求,还将直言上谏的慕容绍宗下狱问罪。

得到尔朱兆认可的高欢,堂而皇之的率军自晋阳出发,前往山东。途中,他遇到了尔朱荣的妻子,这个女人正率领车队赶赴晋阳,车上装满了尔朱氏自洛阳掳掠而来的金银财宝、绫罗绸缎。面对财物,高欢无动于衷,可车队中那三百匹战马引起了他的高度关注。要知道,军中战马奇缺,如果能够拿下这三百匹战马,高欢必将如虎添翼,于是,高欢一不做二不休,抢了就走。

尔朱荣的妻子回到晋阳,向尔朱兆哭诉高欢的霸道行径,尔朱兆大怒,忙把身陷狱中的长史慕容绍宗叫来问计。可事已至此,慕容绍宗也没有什么良策,只能出兵追赶。于是,尔朱兆亲率大军,赶至襄垣,终于追上了高欢。

此时天色已晚,两军各自扎营,高欢的姐夫尉景准备趁机暗杀尔朱兆,可高欢不准。第二天早上,尔朱兆下令让高欢去他的大营议事,高欢本来想去,可被部将孙滕及时阻止。至此,高欢与尔朱兆再未谋面,直至走向决裂。

移师山东之后,高欢严肃军纪,秋毫无犯,深受当地民众的拥戴,并趁尔朱世隆在洛阳废立之机进军河北,逐渐具备了挑战尔朱氏的实力。可对抗尔朱兆,远不是高欢一个人能够胜任的,他需要得到将士们的支持。那怎样才能让将士们站到自己这边,激起对尔朱兆的仇恨呢?

高欢想到了“激将法”,先将大家逼上绝路,再唤醒大家对尔朱兆的痛恨之心,届时振臂一呼,必定应者云集!于是,他派人伪造了尔朱兆的一份军令,军令中说:尔朱兆要将高欢所部尽数调回山西,作为部曲去攻打胡人,同时,因军情紧急,需先挑选万余精锐,即刻出兵!

万余精锐,很快就被挑选出来,作为先锋军,准备踏上征程。可这次出征,没有铿锵有力的誓词,没有慷慨赴死的决心,有的只是不安与绝望。所谓部曲,事实上就是炮灰,不但捞不到战功,还十有八九会命丧疆场。

所以,入选先锋军的将士个个垂头丧气,如丧考妣,而那些家属们更是哭天抢地,大放悲声。见此情景,部将孙滕和尉景出面,为将士请命,希望高欢能宽缓五日,等大家安排好家小,再誓师出征。

五天后,万人大会,誓师出征。可与人们想象中的庄严肃穆不同,这个哭,那个叫,场面异常混乱。高欢登上高台,对大家说:“咱们是背井离乡,生死相依的一家人,可军令如山,如今参战是个死,延误时间也是个死,给人家当炮灰,还是个死,那你们说,咱们该怎么办呢?”大家异口同声的回答:“反了吧!”高欢又说:“事急从权,必须有一个人来主持大局!”大家又异口同声的说:“就是你!”

就这样,誓师出征的仪式很快就演变成了控诉尔朱氏的诉苦大会,变成了高欢成为六镇领袖的正位大典。高欢历陈尔朱氏的罪恶,率部自信都起兵,并于公元531年十月,拥立北魏宗室、渤海太守元朗为帝,改元中兴,史称后废帝。高欢被任命为丞相、大将军、大行台,当初追随孝庄帝的河北豪族高乾被高欢收入帐下,任命为司空。

公元532年一月,尔朱兆、尔朱仲远、尔朱度律、贺拔胜起兵十万,讨伐高欢。高欢采用离间计,致使尔朱氏集团相互猜疑,尔朱仲远、尔朱度律、贺拔胜拥兵不前,尔朱兆轻兵冒进,结果,尔朱兆被高欢杀得大败。当年二月,高欢攻占邺城。三月,尔朱世隆牵线搭桥,将尔朱兆的女儿嫁给前废帝元恭为皇后,尔朱氏集团内部矛盾趋于缓和,尔朱天光、尔朱兆、尔朱仲远、尔朱度律再次集合四路大军,拥兵二十万,汇聚邺城,对阵高欢!

邺城之战

当时,高欢所部战马不满两千,将士不过三万,在敌众我寡的形势下,高欢所部自断后路,个个胸怀必死之心,高欢亲领中军冲锋在前,大将高敖曹率左军,堂弟高岳率右军紧随其后。拼死冲杀,一番血战,尔朱氏二十万大军大败亏输,尔朱氏家族四散奔逃。

追随尔朱氏的大都督斛斯椿为迎合新主子高欢,抢先一步回到洛阳,将城中尔朱氏一网打尽,就连昔日好友尔朱世隆也被他割下首级,挂在了城门前的树枝上。斛斯椿的父亲见此情景,深感不齿,对他说:'当年你与尔朱世隆相约结为兄弟,现在你这么干,岂不是有负于天地吗?'斛斯椿自惭形秽,这才将尔朱世隆的首级拿下来打包,连同尔朱度律、尔朱天光一起送给了高欢。

高欢率部进驻洛阳,立刻幽禁了前废帝元恭,已经归顺高欢的斛斯椿认为:高欢心有异志,绝不会真心辅佐北魏天下,便怂恿大将贺拔胜说:“今天下事,在吾与君尔,若不先制人,必将为人所制,高欢初至,图之不难!”意思是说:现在天下的事,就看你我二人怎么做,我们如果不先发制人,就必将为人所制,高欢刚到洛阳,立足未稳,除掉他易如反掌。可拓跋胜不为所动,斛斯椿只好悻悻作罢!

说高欢没有自立的心思,搁谁都不会相信。可高欢的做法与曹魏时期的司马氏家族非常相似,那就是即便“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时机未到,仍需要扶持一个宗室为帝,以巩固风雨飘摇的北魏政权。于是,高欢逼迫元朗禅位,改立宣武帝元恪同母弟元修为帝,改元太昌,史称孝武帝。

太昌元年(公元532年)五月,高欢指使孝武帝元修鸩杀元恭,十一月,高欢以东海王元晔、安定王元朗与尔朱氏有牵连,指使孝武帝将二王处死,并迎娶高欢长女为皇后。

公元533年,尔朱兆兵败,上吊自杀。前燕慕容恪的六世孙,慕容绍宗携尔朱兆的妻子儿女及余部归降,高欢以其忠义,待其甚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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