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鸣 | 小钢炮
小珍是河北沧州人,沧州人喜欢习武,小珍从小没娘,就跟父亲习武,相依为命,一路卖艺来到黑龙江,正赶上马占山在江桥打鬼子,父女俩躲避来到朱家坎地区。在一个小村,正碰到鬼子烧杀抢掠,强奸妇女。父女俩气不过,挥舞红缨枪,杀死了几个鬼子。父亲也受了重伤,小珍搀扶父亲,躲过追捕,在天黑时候来到了疙瘩甸子村。
安小蔫家就住在村边,一个人和老娘相依为命。小蔫在柴禾垛旁发现小珍父女的时候,小珍的父亲已经奄奄一息,不一会就撒手人寰。安大娘可怜小珍,连夜帮忙掩埋了她父亲,把走投无路的小珍收留下来,对外就称是安小蔫关里老家介绍的对象。
一年以后,安大娘给他们圆了房。几年后,儿子安锁也已经5、6岁,一家人过着安稳平淡的生活,其乐融融。
村里有个地主叫王二合适,这个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想占便宜不吃亏,讲究合适。他老娘去世安葬时,就抓了安小蔫家的大公鸡,当叫魂鸡。按当地习惯,葬礼结束,公鸡被吃掉,主家要还一个公鸡给安小蔫家。这天管家带两个狗腿子,抱一个小公鸡,来到安小蔫家。
“安小蔫,叫魂鸡已经吃了,这个还给你。”管家吆五吆六地说。
安小蔫看着那个小公鸡,心里有点不是心思,问:“这公鸡这么小啊?”
管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嘻皮笑脸地说:“小什么小啊,不都一样吗?都是公鸡。”
“那能一样吗?”旁边的小珍实在看不过去,接过了话茬儿。“你说的对,是都是公鸡,可公鸡和公鸡能一样吗?我问你,老娘们和老爷们都是人,那人和人一样吗?”一句话噎得管家哑口无言。
管家气得满脸通红,指着小珍,“你这个老娘们家家的,瞎掺和什么?”
小珍是一点不让份,“老娘们咋的了,你不就是老娘们生的吗?没老娘们能有你吗?难道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猴子啊?”
两个狗腿子见状,上前动手,被小珍三拳两脚制服住,倒在了地上。管家一看不好,急忙扔下一块大洋,和狗腿子狼狈而逃,一边跑还一边说,“这老娘们,真是个小钢炮。”惹的围观的百姓哈哈大笑。
从此,小珍就有了这个绰号,在附近的十里八村传开,人们都知道疙瘩甸子村有个小钢炮。
一日,大兴安岭山里土匪,去嫩江边的富拉尔基抢劫回来,路过疙瘩甸子村,土匪头子“草上飞”想去砸这个村的响窑。土匪军师急忙制止,“大掌柜不要轻举妄动,这个村有小钢炮,我们还是小心为上。”“草上飞”心中一惊,连称极是。于是土匪绕过疙瘩甸子村,回到山里。
一次小珍去山上采药,在晚上回来时,看见远处的村里火光冲天。她急忙奔回村里,钻进村边路旁的树丛里,向村中观察,发现鬼子大队人马正要离村。一个骑在东洋马上的鬼子军官,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仁丹胡、老鼠脸、八字眉......。等小珍到家时,发现婆婆安大娘、丈夫安小蔫、孩子安锁,都已经躺在院子里的血泊中。
小珍把婆婆、丈夫和孩子的尸体搬进屋里,放在炕上,用被盖好。这时她两眼冒火,却没有一滴眼泪。她揣好两把锋利的短刀,向鬼子大队离去的方向追去。
几天后的一天夜里,乡亲们隐约听见村西头山脚下、小珍父亲坟附近,传来了撕人心肺的哭声。
第二天,人们发现,在小珍父亲坟边,又多了三座新坟,而且每座坟前,都有一个人头,人头上面还戴着鬼子军帽。其中一个是仁丹胡、老鼠脸、八字眉......,胆大的村民认出来了,这个不是那天祸害咱们村的鬼子大官吗?
而小珍却从此杳无音讯。
直到多年后光复,疙瘩甸子村百姓还说,当年咱们村那个小钢炮,不但嘴茬子强、说话有劲,就是杀鬼子,那也不含糊,真女中豪杰,是真厉害。
再后来,人们在当地县志里,看到如下记载:韩素珍,女,原籍河北沧州,喜欢习武,随父卖艺来到黑龙江,曾同屠村日寇厮杀,父亲伤重身亡,流落到朱家坎镇疙瘩甸子村。为人仗义,敢说敢做,人送绰号小钢炮。为给婆婆、丈夫和儿子,以及村中被鬼子杀害的乡亲报仇,跟踪鬼子队伍数日,手仞鬼子度边大佐及卫兵3人,惊动日本军方高层,后投奔抗联三支队,转战大兴安岭和嫩江平原,凭两把短刀,杀敌无数。在雅鲁河战斗中,为掩护战友,不幸牺牲,时年29岁。
鸿鸣,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人,多年来在业余时间坚持写作,作品散见于各种报刊,并编入各种文集。剧本《连心桥》被拍摄成微电影,获华东六省一市暨全国部分省市微电影(微视频)大奖赛三等奖。作品集《墨香飞鸿》被选入齐齐哈尔市作家文丛,并由南海出版公司正式出版,获市文联神鹤杯佳作奖。现为齐齐哈尔市作家协会会员、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