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晶晶:清江河畔望归人

夜色没过脚踝。
煤油灯下,巧姐儿穿针引线,一朵朵牡丹在她手中的元青布上盛开,活色生香。她年轻绰约的身姿在昏黄的灯光里摇曳。
“正月里来正月正,绣个牡丹把哥等,牡丹花开哥进门,八抬花轿把妹迎;二月里来二月二,绣个鸳鸯好成双,鸳鸯枕配象牙床,洞房里等我的郎……” 大姑娘哼起黄梅小调儿,两朵红云爬上了脸颊。
鸦色云髻,眉若远山,剪水眸子,樱桃小口,指若削葱,方圆百里都知姜家一裙钗,好似祝英台。前来提亲的人沿着清江河排到了太子街,父母在门外急得直跺脚,她却总是闭门唱曲儿,挑花绣朵。
“边疆安定就回家,房前屋后种芝麻,种完芝麻种绿豆,种完绿豆种西瓜,西瓜牵藤到姐家——”,出征前日,哥在河坡唱山歌,妹在家里织绫罗。清江河水悠悠,载着郎的情歌,流到了姐的心坎。放马场上,浅草一望无垠,没过马蹄,马儿们听着情歌,陶醉其中,或驻足沉思,或吃着草,悠闲地荡着马尾。
太子街,青石板上,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格外清脆。
“是哥回来了啵?”巧姐儿听到声音,越听越开怀。她放下手中的活计,迈开步子出绣房,推开小轩窗,探出头去。
然而马蹄声并没有在门口停住,而是经过巧姐儿家径直朝前去了。
前面不远就是驿站,明洪武十四年(公元1381年),知县黄子建奏建,东通太湖枫香驿,西通广济双城驿,七省通衢。
巧姐儿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同莲花的开落。借着月色,她看到信差下了马,把缰绳交到马倌手里,便信步走进庭院去。
原来这哒哒的马蹄不是归人,只是个过客。
巧姐儿两眼泪淋淋,依着窗子,望向太子街尽头——这条因南齐梁武帝行兵经过,丁贵妃驻此产子(即昭明太子萧统)而闻名的街道,在鞑靼被赶走以后,明朝廷特许麻石条直铺街面。白天商贾云集,行人熙熙攘攘,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夜间却似孤庙一般。
清江河,水泱泱。妹在房中想情郎,日思量来夜思量。朝朝见郎朝朝好,一朝不见挂心肠。
巧姐儿空叹一声,关了窗,熄了灯。
清晨,巧姐儿是被姆妈唤醒的。她端了衣服,站在河堤,细细数了下,足足有48级台阶,才到清江河边。几家姑娘和婶子已经占了石条,正捶洗衣服。
“边疆昨儿传来捷报了呢!”一个婶子说。
巧姐儿侧耳听着,急急的想打探情郎的情况,正琢磨着怎么开口。
“我男人来信说,军营最近连打了好几个胜仗呢。”一个婶子骄傲地说,“我现在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家里,安心等他回来。边疆安定了,国家就安定了。”
“你怎么就不知道捎个信儿呢?!”巧姐儿在心里嗔怪道。
婶子的脸上洋溢着幸福。“边疆安定了,国家就安定了。国家安定了,家才能安定。”这也是他临行时对巧姐儿说的话。
他是个有深谋远虑的人。巧姐儿想。
只是,巧姐儿不知道,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
所以,她无数次站在清江河边等,痴痴地等。等到路上石头望成人,路上行人望成石,终究没有等来她爱的人。
斯人已随黄土逝,白云千载空悠悠。
历史更迭,巧姐儿没有等来她爱的人,但清江河替她见证了他用生命守护的安定和太平。
清顺治元年(1644年),古驿站旁的停前河上,建起了17余丈的清江桥,供往来行人通行。新中国成立后,中国桥梁设计与建造更加科学合理,饱经风雨的清江木桥退出了历史舞台,取而代之的是敞肩石拱桥。两大拱,十二小拱,既减轻了桥身压力,又增强泄洪能力,解决了历史上长久以来困扰当地百姓的洪涝问题,人们过上了安居乐业的幸福生活。
古驿旁200米处的镇幼儿园传来欢歌笑语,谁曾想到这里曾是武当宫遗址呢?直到原黄冈地区文物普查工作队考证,在这里发掘出了商、周时代遗物。
历史的长河滚滚向前。
我们是归人,在这里寻根;我们是过客,从这里出发。
作者:叶晶晶  黄梅作家

编委会

曹锦军

总编

湖北省作协会员

湖北省摄协会员

魏鲜红

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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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亚红

执行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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