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作家》潘咏琅随笔：如此圆梦
如此圆梦
潘咏琅
单位日前组织到锦州市北镇的“老母山”青岩寺“还愿”。到佛寺，一般至少两次——许愿和还愿。
我前次陪同学去过青岩寺，大概是几年前了。曾经多年优秀学生，无神论深入骨髓。不怀一点虔诚之心的我，上香路上少动力缺体力，走到“九道弯”的时候，腿比铅重，只剩残喘。余下的山路，是同学连拉带拽着上去的，最终登顶，站在“歪脖老母”面前，我有种散兵游勇，溃不成军，无颜面对的感觉。
忘记那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只记得人山人海，摩肩擦踵。进山门后的第一柱香，导游让双手横拿举过头顶，并鞠躬祭拜，因为人和人之间距离太近，我的香不小心点燃了同团一位老妇人花白的头发。虽有诚意道歉和团友们的劝解，但这位虔诚的老母信徒在偶像面前对我不依不饶，一路骂声不绝于耳。使我原本歉意的心转而恼火不已。
那时别人是信徒，我是看客：随处可见的功德箱，油光满面的和尚，印象最深的，是当我给歪脖老母磕头时不经意的一瞥——指挥我们跪拜的和尚，以“稍息”的姿势站在老母像旁，手里捏着的香烟在闪闪发光。迷信也好，信仰也罢，面对佛像，我的内心会情不自禁的沉重严肃。每次叩拜，都会带着敬畏祈祷。尤其是进山门的第一次，也就是“点头发”事件后的第一次叩拜。
时隔数年，当时五十的香火钱如今已经九十九元。此刻心中有佛，胸怀虔诚的我精神抖擞，心潮澎湃，一改对运营圈钱的抵触：感恩老母及众神对我的保佑，让我心想事成。面对随处可见的功德箱，更是主动地去做“功德”，尽心尽力，神灵定当知道吧？且这一次登山，步履异常轻松，最难的“九道弯”没让我感到丝毫困难。此次祈愿之行，堪称圆满。
由于时间宽裕，大家心情甚好，且医巫闾山近在眼前，于是直奔医巫闾山。
医巫闾山，听说这名字的时候，是八十年代初，我正读小学四年级。当时逢六一儿童节，学校组织旅游。对于坐公共汽车都很稀罕的我们来说，这是最令人兴奋的一件事！学校规定，一个班主任可以带三个学生去。学生要求是班干部：通常都是班长，学习委员，音乐委员，体育委员等。我是新学期才转到这个班级的，到新班级一个月就替代了原来班长的位置，估计是老师看我学习好，有点组织能力吧。补充一句，那个年代，可不像现在的师生关系。没有家长给老师送礼，也没钱送礼，家长们忙着生活生计，孩子是否学习，学的好坏，都是自由放任的事。班主任娄老师告诉我可以去医巫闾山时，我很兴奋，回家告诉了爸爸妈妈。可是第二天，老师找我谈话：学校要求统一：白帽子，白鞋。白鞋需要自己买。当时，买一双白鞋几块钱吧，可是我知道，我去不成了。因为家里没钱，买不起白鞋。我也不能为了出去玩，让爸爸妈妈为难。从老师的眼中也看出为难，他也不忍心伤我，我是理解老师的。
如此，我的第一次医巫闾山行以“未遂”而告终了。这次事件一直让我耿耿于怀：我一定要去一次医巫闾山，要穿戴整齐像模像样的去……而此次圆梦，纯属偶然。领导是看时间尚早，临时决定的，如此，缠绕了我二十多年的愿望实现了。此种滋味，充盈胸怀，百转千回，感觉难以用文字表达。
医巫闾山啊，当我站在你面前的时候，我奇怪为什么自己这么淡定！按常理，我该手舞足蹈，该兴奋呐喊，该热泪盈眶吧?可是没有，只是模糊想起当年那三位同学和老师的一张合影：山路中间，背景是一个凉亭。两个女生，一个男生。初中毕业后，他们都走上了社会，一个女生是我曾经的好朋友，现在的女老板。另外一男一女，好像至今都未婚吧，男同学做家电售后维修服务，而那女同学，前任女班长，若干年前小聚过一次。性感的衣服包裹着丰满的身体，口吐着香烟圈，满嘴是我不太懂的言论。道不同不相为谋，断了联系也就没有再续上的必要了，虽然都是纯真年代里走过来的人。
苍松覆盖着山峦，岩石在阳光下很刺眼，松鼠在头上自在跳跃，水流从石壁上跳落，2000米长的缆车在山间行走，天地风景尽收眼底：苍松、巉岩、山谷、石阶、连绵的群山峭壁……过山风吹过，历史已成烟云，随风散去。留在耳畔的，是身边的欢笑，看在眼底的，是当下的美景！
本来，只知有北镇——北镇有烧鸡，有青岩寺——青岩寺有歪脖老母，有医巫闾山，有笔架山，有辽沈战役纪念馆，却从未将这些地点串联起来，现在满眼的辽G的车牌证实，原来他们之间是有着内在联系的。
予物以情，予石以意，予花草以故事，丝丝扣扣，动人心弦，经久不忘。人，总是离不开精神情感的支撑。生活教我们慈悲为怀，人生方得自在。怀一颗宽容的心，原谅那些曾经的人和事。六道轮回中，凡事皆为因果，善德总有善报，好人一生平安。
人生中，明确的和不明确的梦，不知不觉间，就都实现了。过了爱做梦的年龄，梦想越来越少，可是有些梦，还是会不知不觉间出现。那些将来的梦想，有几个还会像这次，在不知不觉间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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