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作家】龙杲/也说南瓜
也说南瓜
作者:龙杲
清早起来,在一个文学平台上看到一篇题目叫《南瓜飘香》的文章,一口气看完,感觉作者的文字清新优美,南瓜的诸般妙处和对南瓜的喜好,作者不矫情不做作,描述得恰是正好。在这个初秋的早晨,读着这样的文字,我好像看到岳阳广兴洲上的南瓜香气四溢,丝丝缕缕翻山越岭,在几百里外我住的这个小村上空氤氲弥漫,同时也勾起了我之于南瓜的一些回忆。
传说盘古开天辟地的时候,洪水齐天,天地混沌汤汤泱泱,人类的祖先,一对童男童女就躲在一个硕大无比的南瓜里随波逐流,并最终得以幸存,人类从此繁衍生息薪火相传。只可惜的是人类的种子是传下来了,载着人类祖先逃过生死大劫的这种硕大的南瓜种子,却不知在哪朝哪代丢失了,以至于后来的南瓜这种蔬果,一般的说法是原产于墨西哥和北美洲一带,在明代的时候才传入中国。也正因为如此,我们这个小山村或平江东乡,把南瓜称为北瓜或番瓜,也就有了理论上的依据。
北瓜,来自北美洲的瓜嘛,要不明明是南瓜,偏要叫北瓜,一南一北,方位完全反了,好像是存心跟谁过不去似的。村里有一位叫南南的姑娘,高高的身材像一根南瓜藤。她有着一张圆圆的脸,大家便给她取了一个外号叫南北瓜,大家的意思是不管她像南瓜或是像北瓜,都是说她像同一种瓜。
番瓜,很好理解,所谓番邦异域,外来物种嘛。在我们这里,路上驾车,江上行船,或者是起屋造梁,早饭和中餐是忌讳餐桌上有南瓜这道菜的,因为番与翻同音,不吉利。家里年年都种南瓜,收成很高,长的短的,圆的扁的一大堆,鼓鼓楞楞的煞是可爱。弟弟弟媳开车去广东,想带两个南瓜去,我不能道破,只是一句不同意,老家江西赣州的弟媳以为我小气,嘟着嘴走了。
广西河池市的金城江一带,是老婆的家乡。当地人种南瓜主要是吃南瓜藤,吃它的嫩叶芽尖,今天掐了,施点肥料,过几天又蓬蓬勃勃生长起来,便又掐掉嫩苗,如此反复着吃。如果某根藤下长了个拳头或碗口大的南瓜,一定是不经意间漏网了,急忙摘掉就着辣椒清炒,称为美味。去年老婆快递了一大包颗粒饱满的南瓜籽给家里的姐姐,把她姐姐高兴的不得了,发个视频对着一堆南瓜籽笑得合不拢嘴。
其实南瓜花也能吃,物资匮乏的年代很多人很多家庭都有吃过南瓜花的经历。那一个个金黄色的如一只只喇叭一样的花朵,常有一种个大体圆,颜色黄黑相间的野蜂,围着中间的花心采集金色的花粉,沾得脚爪上粉嘟嘟的。小时候的我们趁野蜂不备,双手把南瓜花的喇叭口包起来,用草茎扎着,连同其它一起采摘下来的南瓜花,送去给住在青砖大屋里的佑泡子。佑泡子是一个五保老人,眼睛不好使,接过我们的南瓜花,连声夸我们“好伢崽”。我们远远站着,看着佑泡子把砧板搁在高大的鼓形门槛石上切南瓜花,我们甚至听得到野蜂在南瓜花中嗡嗡营营的叫声。父母知道了,骂了我们一顿,教训我们说:八十八,莫欺人家跛脚瞎;九十九,还怕自己有。送了这一次南瓜花,我们后来记住了,不送了。
村里最喜欢吃南瓜的要算皮呷细。皮呷细如今六十多岁,心智发育不是很健康。皮呷细从小到大一直喜欢吃南瓜,前些时候我还看到他手上握着一把豆角,在村里找人换南瓜吃。有时同桌吃饭,如果桌上有南瓜,人说,其它菜大家慢用,我就吃这南瓜,说完端着就走。皮呷细急了,举着筷子从前屋追到后屋,在大家的哄笑声中才作罢。
皮呷细吃南瓜可以上溯到上个世纪六十年代,那时他才几岁,跟着他母亲去摘南瓜,队里有一个养猪场,南瓜是队里种来养猪的。收工的时候,皮呷细在集体收过南瓜的藤蔓下捡到一个小的,看去就是那种缺少水份和养份滋养的,干巴巴半死不活的小南瓜。皮呷细把这个小南瓜拿了回去,这事队里知道了,队里的宣传员便画了他们母子俩一幅漫画:一弯新月下,颓败的南瓜地里,一个妇人牵着一个孩子,孩子的手里提着一个小南瓜。这幅漫画与没收了的祝庆做裁缝的三样工具,还有细雨天扛着雨伞去木瓜看看的怀鸡,三幅漫画一起张贴在当时的大队部门口,成为损公肥私和搞资本主义以及消极怠工的负面典型。皮呷细说,这幅漫画他一辈子记得。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特意就南瓜这种熟悉不过的蔬果,问了一下度娘。一问才知道,从南瓜的根、茎、叶到瓜果籽实,能预防、治疗各种疾病,疗理身体机能,南瓜可谓是好吃又是药,全身都是宝。如此看来,为了我们的身体健康,这么好而廉价的美食,如今喜欢的不应仅是皮呷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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