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鲁娅：【黄昏】（散文）
鲁娅，女，88年出生，镇安县张家中学教师，文学爱好者。
作者：鲁娅
登上门前的平台，正是黄昏时分。
倚栏而望，高耸在眼前的是灰色的水泥楼。这里，此刻已找不到家的方向，于是只能愣愣地瞅那高高矗立的烟囱，看着柱柱白烟飘悠悠随风而去，便固执地认为白烟飘去的方向正是家的方向。
我细细地想着刚才接的母亲的电话。母亲问：“你啥时候有了两个红脸蛋？”我想她肯定仔细看过我的照片。我说：“陕北小米最养人了。”母亲默默地笑了。其实只有我自己最清楚，唯有“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四季的风从头上刮过”才是最好的解释。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风了。只感觉风从面庞掠过，把贴在前额的乱发拂起，然后又窜进脖子，到底是春天的风，凉凉的却不冷。随之飘入鼻孔的是一股清淡的香味，我贪婪地吮吸着，甚至断定这香味不是洋芋擦擦的，也一定是小白菜熬洋芋的。
天，渐暗了。已经很难看清下面店铺的招牌，唯有用红漆刷在墙上的“红枣大王”几个字还隐约可见。
卖枣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妇。女的正弯腰锁门，男的伸手从后背上把女的上衣往下拽了拽。女的一惊，回头娇嗔的说了一句：“不正经！”男的回了句：“你正经？”然后让儿子骑在自己的脖子上，女的已起身跟上。转过墙角，只能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和小孩稚嫩的声音：“小胖墩儿，坐门墩儿。想什么？想媳妇儿！”
风依旧吹着我的脸庞。天，更暗了，从叫作窗户——其实应该是水泥楼的格子里散发出来的光，在暮色里格外显眼。
我本能地把目光集中在亮处，不料却被窗帘和窗纱挡在外面。这时我才意识到，那个温馨的地方不属于我。玻璃窗内，橘黄的灯光害羞地从乳白色的窗帘里透过，可能是电视里正在演绎着一段传奇故事，从玻璃窗户上不断变换的色彩可以判断出。
倒是玻璃上两个大大的“喜”字儿非常抢眼。失望的我还想从别的窗户搜寻到一点什么，比如家的感觉，可始终都是徒劳的，只能让我更加失望。虽然无一例外都拉着窗帘，把家的味道裹得严严实实，他怎么可能让陌生的人去分享温馨呢！
是的，这个城市很大，窗口却很小。
靠着栏杆，腿有些酸，这才意识到，我在这里站了很久了。眼也被风撩得有些痛，四处张望，院子里的人已走完了。院外国道上的车急急地鸣着喇叭，我知道，它正急吼吼地催着抢着赶路呢！
暮色四合，我也被围了进去。脚走下楼梯时，顺着风飘来的几句熟悉的歌：“沧海有多大，江湖有多深，局中人才了解。”我也跟着哼起来：“我不断失望，不断希望，哭自己，笑才与你分享。而今站在台上，也难免心慌，如果要飞得高，就该把地平线忘掉。”
“我不断失望，我不断希望。”重复着这句歌词，在黄昏中，我走下楼梯，走出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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