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 | 爱灿如星辰
© 《爱情天文学》
《爱情天文学》是意大利导演托纳多雷2016年的作品。
导演介绍说,电影构思了很久,但直到2016年前后才达到拍摄的条件。电影公映后,评价两极分化。如果不是听介绍,很难想到这部电影与《天堂电影院》、《海上钢琴师》和《西西里的美丽传说》出自同一位导演。
三部名作被称作“回忆三部曲”,它们有着贴近普通人情感的情节安排。而新作中,托纳多雷在延续创作偏好的同时,进行了新的尝试与挑战。他探索爱情的深意、人的成长。而对爱情与天文学意义的联系、人心理的变化进行表达无疑是艰难而晦涩的。所以相比前作,新作中是超乎寻常的故事情节和不太通俗的电影语言。
电影笼罩在冰冷的蓝色中。也许这正是女孩艾米悔恨与无望交织的内心写照。痛苦的往事如同一双无形的大手,操纵着艾米如今的生活。艾米兼职做演员、模特。置身于各种危险的场景时,她内心无法面对的创痛似乎稍稍得到缓解。艾米对快乐的感受性很低,即使在与教授艾德热恋当时,亦鲜少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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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环境和经历塑造了一个人看待世界的眼光、行为方式。但很多时候,人无法意识到眼前困境与过往经历的关系。爱情的甜蜜一面确实给生活加添了色彩,而仍旧无法解开沉重往日的枷锁,无法自由。
艾德对艾米来说,不是一个平凡的恋人。两人同是研究天文学,有很多共同的、深远的话题谈论。而且虽距离相隔,但艾德似乎了解艾米时刻的需要,总能及时帮助她。比如,艾米正说着找不到钥匙,马上便收到一个装了钥匙的快递。
艾德的神秘与贴心让艾米看到现实生活的温柔,就连那些即将出演的危险镜头也因此笼罩上一点甜蜜的意味。所以当得知艾德去世的消息,她对生活转机的仅有一点希望被击碎。仿佛失去了一根救命稻草,她再次跌入冰冷的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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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一线希望,再次绝望……心境在这样的轮回中起起伏伏。但除了不能接听电话,来自艾德的邮件并没有停止。他似乎知晓她的每一步决定、每一个重要时刻,他提醒、参与、祝福。
影片至此,艾德如上帝般全知——一个触不到但理想的爱人。之后,一次发送对象错误的邮件逐渐让艾德有了爱人的真实存在感。
对艾米来说,虽然还不时收到艾德的光盘、手写的信件、电子邮件,但她还想了解更多艾德去世前后的情形。也许爱着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想了解关于他的更多吧。
艾米来到艾德小岛上的房子。坐在熊熊炉火前,艾德(在视频中)提起了艾米心中埋藏的伤痛。“你一直以为母亲在父亲意外去世的事情上不能原谅你,所以你一次次出现在拍摄危险镜头的场景中,试图杀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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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露身体或许容易,而坦陈心底需要更多信心和勇气。对一个人展露心底软弱是相信自己被对方爱着。但出于爱而戳破对方的伤痛却存在风险——对方可能并没有完全信任。
“生命的道路上出了什么岔子,不能仅靠智力上的理解去化解。这是生命的模式,它在你体内,深入骨髓。你必须回去。如果你真的想变得自然,你得重度往日的时光……找出来,回归到过去,再度经历它。如果有遗留下什么东西,唯一的方式就是在头脑里重新经历它,往回走。再度活过它,而不只是回想它。”
艾德想带艾米去正视那段过往的苦痛,不是再一次次的反刍中被它掌控,以致失去眼前该有的欢乐。虽然在艾德提出的时刻,艾米激烈反应,哭泣、颤抖、烧掉光盘、主动切断与艾德的联系。但等到平静下来,她后悔了。她知道艾德是对的。
一组拍摄疾驰中翻车的惊险镜头,艾米似乎重新置身父亲车祸的现场。副驾驶座的搭档生还。艾米仿佛更改了那段痛苦的记忆。她决定与母亲和好。乘车回家的路上,窗外一抹亮黄,一只独自翱翔的雄鹰。过去已经不再束缚她。她获得了新生。
© 《爱情天文学》
过往伤痛不曾治愈的人,没有办法关注外面的世界。不是不想,是做不到。所有精力都消耗在内心挣扎中。而当得到医治、痊愈,人会大梦初醒一般,开始关注、回应外面的世界。
艾米发现,给自己留下一系列安慰、惊喜、温柔的艾德,曾经孤独地面对死亡,也曾经疑惑地自问:我让她感到幸福了吗?她失声痛哭。
而当艾米发现,料事如神的艾德发送错了场景的邮件——阅读资料时发来的是“是否打断了与男人的晚餐”,与男人晚餐时发来的却是“这些资料也许可以帮你理清论文思路”——她在空旷的街头爽朗地笑起来。她恢复了。一同晚餐的男人们也好像第一次看到她作为女人美丽的一面。
整部电影是对艾米心理状态前后变化的完整记录。几乎都是艾米一个人的主观镜头。冰冷如海水的沉寂蓝色。真切的描述心理状态、变化是困难的,辅以话剧、雕塑等艺术化的表现方式,如剧场的表演、做雕塑家的模特,是在用图像化的直观语言表达艾米的内在感受。
如果把它看作一部通俗的电影,它会有一些“制造浪漫”的蹩脚之处。而如果结合背景、表现方式和台词看,它不乏深入的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