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会的一种可能—壹日读书会随悟(二)

十一月一日参加了龙港壹日读书会的活动,该读书会从九月一日第一期正式成立至今,一月一期,已是第三期。前两期是旁观者身份参与,这次匆匆赴行却置身其中,不亦乐乎,想到一些读书会的事情,遂成此文。

第三期读书会合影

(一)

记不起自己第一次参加读书会是什么时候了,大学里似乎也没有这样的社团组织。那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窝在图书馆的各个藏书室埋头自己读。分享阅读这个事儿,好像也是这几年才兴起的。

人说一个人缺什么就越在乎什么,或者越表现什么。这在微信这种即时社交软件兴起后倒是得到了大家的认可。那反观社会亦然,甚至更甚。这个社会突然掀起读书热潮,或许也正是整个时代发现他独缺此份。阅读什么什么时候变得被大家都认为缺失了呢?

若是从自身角度看,我一直赞同阅读是私人的,尽管他一直都有分享。但社会化的土壤形成却脱不开危机意识的萌芽。只不过,当我们认识到阅读缺失的危机时,已经是后知后觉的一刻了。

全民阅读,既是对文化传承和价值观取向的担忧,又是希望全民素质提升的倡议。如果非要追本溯源,似乎都是在2010年以后。或者就是那掷地有声的2008年。自从2008年以后,似乎每隔两年总有大事件萦绕国民生活。而当中总脱不开经济发展和文化繁荣的舞台背景。

2008、2012两次全球性的金融危机让我们国家在世界格局中打了一个漂亮的“鲤鱼打挺”。紧随其后的中国梦让持续百年的美国梦都显得力犹不措,而这背后就是中国不断的倡导的文化崛起。

2015年应该是读书会的鼎盛之年。全国各地掀起各种形式的读书会。似乎没有读书会就显得文化下了档一样。温州也正是在这一年把“城市书房”概念打造成全国的标杆,让祖国大地争相效仿。而温州的读书会也在全市域内开花结果。是年,全国大数据显示温州的人均阅读量成为全国第一。让全国人民看到了不一样的温州。

他们不知道的是,温州的耕读传统始终没有停止过。如果以人文追溯,上溯到东欧王驺摇为人文始祖,若以文脉论断,自谢灵运太守治郡开辟山水诗歌以来,两宋和民国为代表的温州文脉不断。而温州从来不止是外人眼中的富庶之地,七分三两分水一分地的苦境只是倒逼着温州人养出了吃苦耐劳的精神才有了改革开放后所谓温州富人的假象。至于08和12年后所谓的炒团们,只是短暂的昙花一现和污水泥流大海,随波逐流,不过尔尔。真正的温州,是那个被人遗忘了的“伊洛微言持敬始,永嘉前辈读书多”的东南小邹鲁。

(二)

温州的读书会从2015年第一个注册性的读书会出现到2019年后来成立的读书会联盟成员破五百,这在全国仍然屈指可数。只是可惜,在长长的名单中唯独龙港缺了席。龙港的文学虽然无法和他的经济相提并论,但他依然和他的历史同龄。且不论其隶属江南垟期间的鲍台遗风,也不提民国时教育名家刘绍宽等成立的诗社“戊社”等在瓯南大地雁过鸿声的文学遗踪。单说建镇到立市的这三四十年来诗歌协会、朗读协会等名将协会组织方兴未艾的热潮,像极了波涛汹涌的东海畔的一浪高过一浪的后浪们。今天,扎根本土文学三十多年的倪宇春主席和志同道合的文学爱好者们一起成立的龙港作协以及新联会的青年热情让我感受到了龙港文学的无限可能。

龙港先贤刘绍宽和鲍铭书等十二人在戊社创立十周年的纪念日合影。戊社是王理孚倡议创立的诗社,清末民初结立诗社是一股仕人时风。

(三)

读书会,现代意义上来说本是一舶来品。最初就是文艺沙龙。而脱胎自这些沙龙的最初文学性质的读书会最有名的往往追溯到巴黎左岸,那是一个个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大小文艺青年成长为文学大家的地方。这些现代因素进入中国,也是民国时期受到这股文学时尚浪潮影响的青年留学生们的创举。这当中,国学和西学皆有之。国学者,有最知名的东阳留学一派的章太炎系,它孕育出了鲁迅兄弟、钱玄同、朱希祖等大家。后来周作人北京家中的书房苦雨斋直接成为了当时最大咖的学术交流场所,俨然最牛读书会之味。而青年后辈中西学为核心的代表则是我们熟悉的“太太们的客厅”——林徽因夫妇的家庭小聚。这些一度浸淫于现代学科的年轻人后来无不成为现代人文学科的拓荒人。而他们就如同当年林徽因在巴黎左岸参加绿灯会等沙龙一般,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虽算不上“谈笑有鸿儒”,却“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引领了文化时尚。

我们今天意义上的读书会,在欧美却十分流行。且不说奥斯卡电影获奖作品《朗读者》的一星半点,我们在电影《奥斯丁书会》中看到的奥斯丁粉丝聚在一起共读奥斯丁姐妹作品的情形就是最原汁原味的读书会场景:她们往往以圆桌形式举行,每个人在自我介绍中谈自己喜欢的作品、朗诵最喜欢的段落、分享自己与作品相遇的故事和人生感悟。这种小众的阅读风行于欧美,且推而广之到其他类似的协会中,比如心理干预治疗、戒毒互助等等,都起到很好的作用,而且长盛不衰,因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因为同好同求聚在一起同解属于精神上的需求和共同的语言。

电影《奥斯丁读书会》的原著小说《简·奥斯丁读书会》,通过参加读书会的六个男女和奥斯丁的六本小说讲述读书与日常,其实也是阐述了读书会的另一种可能。

(四)

曾经在一次泉州的读者会上,一位当地的书友问我是不是平时很难找到一个说话的地方。我大概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是问我是不是平时找不到发声的平台、场所和倾诉对象。在快速过了一遍对她言论的分析后,我的回答是“你是不是就是这样的人?那么,你来这里就对了”。

其实不需要太多言语的表达,如果你知道你缺什么,寻求就是了。如果你不知道你缺少什么,你尝试后找到它就是了。有太多人输给那句古希腊哲学家的呐喊“认识你自己”。在镜子里看自己的影像容易,懂得自己却显得那么难。一句“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是什么(要什么)”总被挂在耳朵边,仿佛彷徨和呐喊都是世纪初的声音,却又显得无力。既然迷茫,那就“求诸于野”吧。读书会,就是多么好的一个平台啊。分享,也倾听。听人也是听己。从他人眼中看自己,从你的眼中看世界。在别人的文字里找自己,也在别人的评语里充实自我。弗吉尼亚·伍尔夫的文学笔记里曾经充满了文学想象,但她活在了一间只能“自己看得见风景的房间”中,从而蹈河;大江健三郎不能直面内心而引刀自刎;三毛的撒哈拉也只能活在三毛的文字里;文字的可能是让我们的精神在沟通和交流中更富足,而不是如太宰治般高喊着“生而为人,我很抱歉”无赖而颓废。内心需要的是表达和分享,而不是孤独与隐暗。

(五)

分享,这才是物质和精神的双重享受。就好像今天的经济走到了共享经济,我们对精神生活的诉求是不是也该到了如饥似渴的共享?有理想的人一大堆,有思想的没几个。那么,至少做一个思考的人。不被人洗脑、不洗脑别人。懂得分享、尊重知识。喜欢文学、爱上阅读。想象遇见的每一个可能,分享每一个美的瞬间。或许,这就是读书会的一种可能。曾经走场过很多读书会,每一场读书会最大的精神享受往往是新的认识。那都是分享而来的。他不一定来自大咖,可能就是一个“生活哲学家”,就像你家里的老母亲,突然给你来了一个长者金句。也可能来自与你不同行业的人看待事物的另一面,但不管来自哪里。如果对你有所获,他都是你未来精神来自物质生活的未来无限大的可能。

朗诵《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在第三期的活动中海子的诗歌给每个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无论如何讨论诗人,他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给我们无限美好生活的无限可能是毋庸置疑的。诗人的世界往往有他诗意的生活,但总也离不开开门七件事。但我们从诗人分享的他的世界里读到了大同,这是一种共有的遗产。

每一个读书会都有他共有的遗产,他和每一个当地文化一样,点亮每个人心中的一盏灯。文化的传承往往就是这样,轻描淡写,却源远流长。水流过了就有涟漪、雁飞过了,就留下影子;我们不需要在乎有多少人看过水中的涟漪,也不需要统计多少人见过大雁飞过天空留下的影子。只要知道存在过、记录过,就是美好、就是传承。记得分享过程中,新任作协主席倪宇春同志提到一个畅想:要在读书会一周年之际,将大家的文字和感悟集结成册,以谓留念。这让我想起了河南省的中原风读书会,她是《河南日报》副刊《中原风》下的一个读书会,在主编冻凤秋女士的带领下从2015年3月开始在郑州邀请以豫地为主的作家及文艺工作者举办多场读书会。后来冻凤秋女士以读书会为契机,出版了《风吹书香》一书,收入李辉主编的“副刊文丛”。这本书就是读书会的“精神共享”之一。倪主席的这番畅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风吹书香》为中原风读书会的总结性活动文集,编入副刊文丛。河南郑州的中原读书会是半官方性质中办的较为成功反响较好的读书会

结语

不能轻易的说读书会能走多远,但种子播下了,总有收获的地方。龙港的文学走过了四十年,新的龙港文学才刚刚催生。播一粒种子很快,栽培成为参天大树却需要经年累月。今天,壹日读书会走过第三期,说明已经成长。但从他创立的那一天,他播下的种子就会像许多人笔下的文字一样,茁壮成长。

最后想要借用白岩松的一次演讲中谈到的几句话作为结束:我们不希望这个小城市除了没有希望什么都有;因为我们曾经除了希望好像什么都缺。也不希望看到“有富的什么都有的时候才觉得自己真穷”的那天,我们不奢求精神财富多么富足,只希望也能让我们的精神解决温饱问题。牢记使命,不忘初心。那念念不忘的,是我们作为“永嘉前辈读书多”的回响。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