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③ Cash是裸女,美金还怕找不到美女?

本文为银河系十八线网红、过期少女、盖世萝莉、战略性单身、资深神经病二小姐创作的长篇小说《你是我的十万星河》,房地产+言情。每周更新1万字。剧情梗概请戳:宇宙辣么大!你居然还买不起你的100㎡?》 

如果您不喜欢,没关系,周一~周四均为房地产话题,请您择日再来惠顾二小姐后花园。

第一颗星:北落师门

chapter①  美男赠我蒙汗药

chapter②  少妇杀手,二奶知音

外资企业,做人做事,电脑,高跟鞋;

装知性,装职业,中英文混杂的格子间;

有些人下午三点Tea Break,有些人半夜三点还在加班;有些人工作为了养家糊口还房贷;有些人不停恋爱不停失恋上班只为了吊金龟婿;

上海的五百强里小白领多得黑压压,个个光鲜亮丽,光怪陆离。南西路上的咨询公司或者奢侈品办事处,给小白领开出5K的薪水,却调教他们买三万的包包,五千的连衣裙和一千的洗面奶,说要提高品位和社会阶层。公司发的置装费每月为零,却要求你穿Prada上班,否则会被大家鄙视。

所以新闻报道某在恒梅泰商圈站柜台的导购姑娘,信用卡透支一百多万的事情,毫不意外。因为,Bling Bling的嗲囡囡们,如果不去信用卡透支,就只能援交了。

“今天整个上午,来人0,除了个快递;来电0,除了个打错的。”唐蜜蜜恹恹地打个呵欠,拍拍嘴巴,被穿红色洋装的妖女看到。妖女取笑道:“Elizabeth你有男人了?”

“胡说八道,关菲菲你别乱说。”

“你眼圈发黑,睡眠不足,我看就是房事过度。”

“我男朋友都没有,哪来的房事。昨天晚上看《白马王子》,一口气看到四点钟。”

“哪有什么白马王子?不如自己骑上白马,手执利剑往前冲。”关菲菲鄙夷道。

唐蜜蜜伸长脖子,瞥一眼关菲菲刚刚拿上来的橙色礼包,问:“爱马仕?奢侈品啊。”

“衣服包包有啥意思,没有发票过手七折;不如现钞,”妖女镇定自若,“现钞是裸女,不需要皮草的包装也有贵气,看得人血脉贲张。”

她说话间,脸不红,心不跳,气定神闲打开包包,“爱马仕的Morning After Bag”。

“名字很怪啊,为什么叫Morning After?早晨以后?”唐蜜蜜问。

“你要听小白兔版本还是潘金莲版本?”

唐蜜蜜一脸黑线,“菲菲你又要讲黄色笑话了?”

“小白兔版本是,哦同学,听说通宵K歌很便宜,可是通宵唱完后直接上班很辛苦的呢,要装粉饼要装洗面奶要装新衣,于是你需要一个Morning After Bag!”

“潘金莲版本呢?”

“嘿,Honey,需要去参加OL援交吗?买一个Morning After Bag吧,它那么那么大,那么大,足以装下你的换洗衣物和化妆品。否则两天穿同一套衣服上班,一看就知道没回家过夜。”

唐蜜蜜听得差点昏倒了,“你的金主怎么会送你这样一个包?触霉头的啊。”

“老头子都一大把年纪了,只认识阿拉伯数字,不认识英文字母。他懂个屁!他反正只管挑最贵的给我买就是了。”

关菲菲从包里拿出一张卡片,正面是一美男,拿深情的目光款款看你,背面写着“HI,call Me,Vincent,139XXXXXXXX.”

她把卡片插入唐蜜蜜手中,“看,这就是传说中的,爱马仕Morning After Bag每包一枚的美男卡,Elizabeth,你要不要打这个号码试试看?”

“我才不要,我是乖宝宝,你自己留着享受吧。”唐蜜蜜嘟起小嘴儿,“对了,刚才快递送过来一个东西,”她从抽屉拿起一个浅紫色的圆筒状物体,“嘎精致,估计又是你哪个奢侈品牌的特卖邀请函吧?”

关菲菲向来生活侈靡,Cartier、Lv、Hermès的年终折扣或是开业酒会,邀请函,满天飞。她拿起来一看,桑蚕丝的质地,锦缎的盘扣,好似古装美人含羞带俏的勾引神情。

呀呀呸,这可和平时风格大不相同。

她打开盘扣上夹的小卡片,恍然大悟。“Elizabeth你这次可猜错了,这是郁总的东西。”她把小圆筒轻轻往桌面磕,“不知道哪家姑娘给他写的情书,不是一次两次了……”

“没办法,谁让我们郁总帅呢?你要知道公司内网上点击率名列前茅的帖子是‘电梯厅偶遇郁总的次数’……哇……好幸福啊……”唐蜜蜜做花痴状。

“所以我正在考虑,要不要把竞争对手的情书,偷偷丢掉!Elizabeth你别拦着我……”

大概是快到午饭时间了,前台也松懈下来,两个女人嬉笑打闹,完全无视疏离的出现。他只好轻咳一声。

唐蜜蜜一看见门厅走进来的人,眼珠子都不会转了,情不自禁“腾”一声站起来,反应大得超过想象。

“先生,请问找哪位?”

“找郁工。”

“郁工??”唐蜜蜜完全没反应过来,“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郁工。”

还是关菲菲拎得清,她一捅唐蜜蜜,低声道:“郁总,Colin啦。”

唐蜜蜜恍然大悟,“是找郁桓郁总吗?您有预约吗?”

“有的。”

“好的,郁总在会上,请稍等10分钟。”

疏离坐在沙发上,开始翻杂志。眼风不时瞟过前台——是不是外资公司的氛围,都如此奔放?

平心而论,这两个姑娘长得很漂亮。

一个走清纯路线,楚楚可人;一个走妖孽路线,艳丽无俦,各有千秋,百花齐放。

没办法,Tosh开出来的薪水是美金,美金还怕找不到美女?

唐蜜蜜给疏离倒了一杯水,然后躲回Reception,偷偷铺开钥匙扣大小的十字绣。装模作样绣了几针,忍不住捅捅关菲菲的肘子,“这个男的好帅哦。”

“哪个?”

唐蜜蜜气结。

“帅吗?”关菲菲不以为然。

“你瞧那鼻子,多挺;那额头,多高;那印堂,多发亮。那气质,多斯文。像哪个韩国明星来着……“

“赵寅成。”关菲菲帮她补充道。

”对了,就是他,赵寅成!戴眼镜的赵寅成!”

“瞧你,整一个花痴!”关菲菲斜眼往疏离看去,刚好遇上他往这里投来的目光,一触即闪。

她回头,认真对唐蜜蜜说,“瞧见这男人的瞳孔了没?”

“怎么了?”

“他的瞳孔墨墨黑,好像一块禁忌牌,告诫你,入内者死。”

唐蜜蜜再次被她噎住。

没办法,这位同事向来以刻薄毒辣,一针见血出名。

关菲菲摇头啧啧,“脸是很帅,但身材太单薄了,好像个吸毒的。你看我们郁总多man,每天晚上我都要幻想他的六块腹肌才能入睡。”

“喂,喂,关菲菲,你说得好恶心哦。”

“郁总交代多少次了,办公场所要叫英文名。Patricia!Patricia!记不住呢你就等着下次吃罚单吧。”

“帕——帕什么的?我不会念啊,翻遍英文字典都没这个名字的,切——”

“德文!德文!多念几次就记住了嘛。Patricia!”

唐蜜蜜暂时消停了会儿,忍不住又抬起头依依不舍地看了疏离一眼,小声嘀咕:“真的很帅呢,我好喜欢。大概你老头子看久了,审美观被摧毁了吧,连他都不觉得帅。”

关菲菲把她从座位上拎起来,“小YY怡情,大YY伤身,年轻人,10分钟到了,擦干口水把他领到郁总办公室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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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郁桓是一个极年轻的项目经理,三十上下的年纪,敦实的身材,健硕的胸膛,豪爽的性格,让疏离凭空生出几分好感。

“疏离——”郁桓亲切的扑过来,打招呼和握手,让疏离觉得他应该是认识自己的。可是自己完全想不起还认识这号人,大概是生意场上的自来熟吧,一个世界五百强项目经理的必备技能。

“我是郁桓,您可以叫我Colin,是当初负责申钢地块的项目经理。您要的图纸我这边全准备好了,”他走回真皮椅,气质沉稳妥帖,虽然年轻,但仍能稳稳压住气场。

他拿起电话,“Patricia,把放在档案室A2的档案袋拿过来。”

关菲菲进门,把一个档案袋交给他,转身出门,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郁桓叮嘱:“Patricia,替疏工冲一杯咖啡进来。”

“蓝山、摩卡,还是特曼宁?”关菲菲问道。

疏离意外了,一愣,才回答:“蓝山吧。”然后转头朝郁桓一笑,“想不到贵公司连招待客户都用现磨咖啡。”

关菲菲关门出去,一切波澜不惊。

出来的时候她眨了眨黑色小蝴蝶一般的大眼睛:“郁总还要我去倒咖啡给大帅哥喝,这么好的机会本宫决定赐给你了。小姑娘要好好把握啊。”

唐蜜蜜欢呼雀跃。

疏离打开郁桓交付的档案袋,里面是总平图、红线图和财务报表。他心中略微有点不爽,皱起眉头,“没有详细的工程、结施、钢筋等细节方面的图纸吗?”

郁桓答得滴水不漏:“不好意思疏工,因为我是今天上午才得到申钢方面的知会,消息突然,一些细节档案的调用需要报总部审批,这部分资料是我的职权范围内可以直接交付疏工的,其它部分我会在三日内补足。真是抱歉了,希望您能谅解。”

心中隐隐觉得这是托词,不过他答得合情合理,疏离没理由反驳。

“Tosh是全球排名第三的房地产开发公司,怎么会拿下10亩都不到的土地来开发工业厂房呢?这不像是你们通常的风格。”

“疏工,请允许我代表公司解释一下。Tosh进入中国才5年,我们对中国大陆上各种类型的物业开发都抱有一定的兴趣,只要有合适的条件和机会,我们都愿意尝试开发,探索不同发展模式。”

“是吗?”疏离笑得意味深长。“那为什么又把股权转给申钢集团了呢?”

“路要走走看,不走走看怎么知道走得通走不通呢?我们拿下申钢这块地后发现这条路不太好走,于是就当机立断过户给申钢集团了。这说明,这条路走亏了,我们得及时止损。”

唐蜜蜜捧着咖啡进来的时候,面对的正是疏离和郁桓,大打太极拳和化骨绵掌。她仰慕地看着两大帅哥,连端咖啡的手被烫着了也没知觉。

疏离深深看她一眼,道一声谢谢,然后嘴角荡漾出一抹微笑,像一道春水,被尖细的柳叶划破的痕迹。

唐蜜蜜少女痴狂的心,也就跟着荡漾起来,掉落在咖啡里,巴巴地希望疏离把她火热的一颗心喝下去。

香喷喷的蓝山咖啡,也就跟着荡漾到疏离衣摆上——“哎呀!”她终于感受到烫手了。

幸好疏离今天穿的是深色衬衫,咖啡渍不算太显眼。唐蜜蜜的心抖了几下,赶紧蹲下身子收拾残局。

郁桓从老板桌后走出来,“疏工有没有烫到?非常抱歉,您看是否需要干洗?”

疏离摆摆手,“不必了,小姑娘也是无意的。我先告辞。”

“疏工贵人事多,我也不强留了,有任何问题打我电话。”

他拿起电话拨内线,“Patricia,送送疏工,然后到我办公室一趟。Elizabeth,你不要自己弄了,叫保洁员进来。”后面半句话他是对蹲在地上的唐蜜蜜说的。

关菲菲将疏离送到电梯厅。

约莫是午饭高峰时间,电梯爬行缓慢,令人焦灼。好不容易数字灯变成63F,却因为满员而直接下降,令人沮丧。

疏离得以仔细打量这个他地下车库遇见的妖女。

五官立体,脸型端庄秀丽,身材高挑,蹬一双高跟鞋,顾盼生姿。皮肤不是很白,小麦色;眼睛很大,会说话。腰细屁股翘。

她微微仰着头,认真地扫视电梯下来时会亮起的灯,仿佛竖起耳朵的小白兔,同时兼顾6台。暖黄的灯光,将她烘托地犹如时装大片里的女郎。

她有混血儿的影子,的确有资本妖气冲天。

疏离心中微微叹息,难怪她敢和金主那种腔调说话,放眼上海滩,这种级别的二奶不是那么容易找的。

发觉疏离在偷看她,关菲菲报以礼貌又不失攻击性的微笑,“疏工,电梯到了,请慢走。”

目送电梯门在面前合上,她转身,奔赴郁桓办公室。

她进门的时候,看见郁桓在把玩刚才自己送进去的浅紫色圆筒。

关菲菲腹诽万千,恨得银牙咬碎。

“终是没忍心毁尸灭迹,让情敌的礼物,将小心肝儿郁总勾引了。”她阴阳怪气。

郁桓将圆筒旋开,原来是做成竹简一般的请柬,示意她过来看。

邀请函的手写字,个个大如斗,顶天立地。关菲菲看得意外,“申浦区土地鉴赏会?这年头土地都要开鉴赏大会了?”

“晚上陪我去。”

关菲菲再看了几眼请柬,莫名其妙:“自编自导唱的哪出戏?”

郁桓装傻。

关菲菲叉着腰开始训人。“不要以为两年过去了我就不识得了,这种圆滚滚的字,也就你郁桓写得出来。寄给你的邀请函,却是你自己写的,真是天大的笑话!”

“去了便知。”

“此地无银三百两。”关菲菲轻声嘀咕,轻佻瞟一眼郁桓,然后扭腰摆臀出门。“不和你计较,我饭饭先。”

去食堂的路上,唐蜜蜜愁眉苦脸抱怨。

“当初应聘的时候,以为做前台只要接接电话端端水,哪里知道琐碎细致要人命。关菲菲我好佩服你,来人来电矿泉水,水费电费能源费,这些数字表格账单都是我最最头痛的,你总是眉头一皱之后,就能整理成漂亮整齐的文档交差。我什么时候才能和你一样能干呢?今天冲个咖啡都出洋相……”

“好啦啦,那个戴眼镜的赵寅成一定能通过你荡漾在他身上的咖啡,感受到你滚烫的热情!等下次,嘿,说不定坏事儿变好事呢!我要一份C套餐!”关菲菲下面这句话,是对食堂的师傅说的,然后纤纤玉指把卡一划,“不是吧?午饭从28涨成35了?没搞错吧?天啊,血都要吐成尼亚加拉大瀑布了。”

食堂师傅看着她这张人种难辨的脸,闷声闷气说,“如果小姐你是外籍人士的话,我们还要加收20%外籍人士特殊服务费。”

关菲菲笑得狡黠,“没关系呀没关系,师傅,我恨不得再多给您40%,这样我就是外星球人士了,顺利滚回火星也不用吃地球的饭了。”

当然,这种冷笑话对食堂师傅是没有感染力的,关菲菲只能花了35大洋,无奈得端着喂猫食盘离开,放眼四顾找位子。

姐姐们都穿着Chanel的小套装——不知是真是假;挂着VanCleef&Arpels的链子——更不知是真是假;EL的唇膏和指甲油涂得晶晶亮,在和红烧大排苦苦奋战;

大排们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居然有幸和鼎鼎大名的雅诗兰黛唇彩纠缠一番,然后一同被消化,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哥哥们或者戴着眼镜,或者穿着白衬衣,或者打着电话只为了展示小爷很忙,相同的是胸口都吊着蓝色狗牌,表明自己是某某五百强;

满坑满谷,漫山遍野,都是人,没有坐。

关菲菲眼疾手快见缝插针找到位置坐下来,唐蜜蜜亦步亦趋,紧随其后。两人终于落座为安。

关菲菲拿起筷子,准备启动。“居然要了我这么多钱,小样儿,看我今天把你们统统吃掉!”

唐蜜蜜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你舍得花3000块买对袖扣送你想泡的男人,吃顿食堂的饭就心疼了?”

“你小妮子这怎么懂?送3000是看到日后的回报是3万30万,舍不得孩子逮不住狼!”

唐蜜蜜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还有哦,你怎么舍得花一个月一万五去租香梅花园那种豪宅呢?一万五呢!啧啧,一个月的薪水呢!!你喝西北风啊?”

“笨妞,每天楼道出出入入有钱人,能勾引到一个就赚发达了,一万五算什么?我还想每个周五早上9点坐京沪空中快线的商务舱呢,里面一抓一大把Walking Money Bag,可惜吃不消来回好几千的成本,暂时还没行动。”关菲菲说话间往嘴巴里塞了大口饭,一鼓一鼓地吃起来。

“饿死我了,早饭没吃,又被那个什么破叔公的拖到这么晚,我呸!破叔公!”

唐蜜蜜小声絮絮地说,“关菲菲你别嫌我说话难听哦,我觉得吧,你就是上海滩虚荣!拜金!女白领!的典型代表,在工作上我要向你学习,在私生活上可千万不能拿你当榜样。我只要乖乖找个爱我的男人结婚,生小宝宝,从此不上班,就可以了,比如今天来的疏先生那种类型的就最好了……”说到疏离的时候,她的眼睛闪闪发光。

关菲菲忽然咯咯大笑起来。

“唐蜜蜜同学!”她嚷道。

“啊?”

“你看这南西路上的写字楼,就是一个流光溢彩的PUB!”

“蛮像的呢。”

“Pub里,男男女女都在撩菜撩汤。”

“这话说的真脏。”

撩菜撩汤是上海话,酒吧里女吊男,男勾女,就叫撩菜撩汤,唐蜜蜜是乖宝宝,自然不爱听这么粗俗的话。

“你呢!唐蜜蜜同学!你就像个在PUB外面化缘的尼姑!”她的尖尖十指,轻点她额头,笑得乐不可支。“偏生还长得如此美貌,实在是暴殄天物!”

听到自己居然被比作尼姑,唐蜜蜜作势要打她,躲避间不小心桌上的钱包“吧嗒”一声趴在地上。

关菲菲俯下身,单手抄起来,不注意几张信用卡坠落出来。

“哎呀——”唐蜜蜜好像发现新大陆,“我一直纳闷你钱包里夹一张白纸做啥,原来白纸的背面另有乾坤呢。”她捡起来,一脸惊诧:“好年轻的郁总!”

这是一张待在关菲菲钱包里,正面朝内,背面朝外,从来不见天日的照片。

照片上的年轻男人,右手拿着一瓶矿泉水,左手揽着一个女孩子。

男孩子笑容灿烂,短发根根竖起,脸上有汗珠流淌,背景是篮球场。

女孩子有乌黑浓密的长发,被风吹起迷乱在脸上,遮住了眼睛和大半边脸,看不清楚神色。但是从她用手使劲推男孩子的姿态来看,她并不十分乐意被环抱。

唐蜜蜜从未见过如此年轻的郁总,不由啧啧称奇,“你哪里搞来的照片?这都得回到高中时代了吧?啧啧,原来郁总一直都这么好的身材,他旁边的女孩子是谁呢?”

“这丫头呀,好可惜,死了。”关菲菲不屑地撇撇嘴,把相片插回皮夹子,继续正面朝内,背面朝外。

唐蜜蜜很好奇,“我知道自从你进来后,对我们郁总超感兴趣的。可是能弄到他十年前的照片,也太有能耐了吧?怎么样?倒追行动有进展没?”

关菲菲的小宇宙迅速萎靡下来,“我进来都快三个月了,你们郁总总也不屌我。”

唐蜜蜜唏嘘道,“我觉得吧,郁总这种级别的人,是不会看上我们前台岗位的,人家肯定要找门当户对。”

“有志者,事竟成!”关菲菲握紧了小拳头,“唐蜜蜜,胆子要大!你如果喜欢男人,就要主动向他发出信息——我的裙子很短,我的高跟鞋很高。如果你想追我,就放马过来吧。”

她斜斜抛一个媚眼,眼中像是飞出无数游丝,一根一根都向身边人缠绕过去,唐蜜蜜看得几乎呆掉,喃喃自语:“要命了,学不来呀怎么办?”

“好女孩不要学这些乱七八糟的花招!”她们两人之间横里杀出一只手,在空中轻轻拂了拂,仿佛将关菲菲的游丝全部掸光。“你这个坏东西,就知道教坏好姑娘。”

杨国庆出场。

杨国庆是她们公司楼下高量国际的Senior Analyst,平日里在食堂抬头不见低头见,算是点头之交。

他端着食盘,彬彬有礼地问,“是否能与两位分享一张桌子?”

“随意。”关菲菲揶揄,“怎么今天一副眉头深锁的样子?平时不都阴阳怪气的吗?”

杨国庆叹气,“别提了,高量物业刚刚接手环金中心你可知?”

“这是求不来的好事啊。”

“投行高盛原本定了租约3层,现在金融危机来了,全部退租。”

“也才退了3层而已嘛,咱不是有101层吗?”

“现在高盛退租的楼层换了国内的南京银行顶上。”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这是一个不好的信号,非常不好的信号!这说明全球经济恶化了,中美大战,我十分担心!”杨国庆痛心疾首。

“平头百姓,咸吃萝卜淡操心~您慢吃~”关菲菲撇嘴,端起食盒就打算走。这个人每次总喜欢分析国际经济投资新招,准确率不到五成,做做饭友瞎掰还凑合,深交她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唉——等等,今天的正事还没办。”杨国庆站直了,毕恭毕敬拿出名片递给唐蜜蜜。

“您好,我是杨国庆,还没向您正式介绍过。就职于Coller International,职位是 Senior Analyst。”

唐蜜蜜听得一头雾水,关菲菲在一旁做简要说明:“中介,居间,掮客,买办。说白了就是二道贩子!”

平日里阴阳怪气的杨国庆,今天发飚了。

“唐小姐,我很喜欢你,我知道你听到这个消息肯定挺惊讶的。”

果然,唐蜜蜜和关菲菲都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一时半会儿没回过神。

还是关菲菲机灵,迅速回到案发现场,用指甲抠醒了沉醉不知归路的唐蜜蜜。

“可是……可是,”唐蜜蜜舔舔嘴唇嗫嚅,“我并不喜欢你啊,不好意思,我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唐小姐,你放心,虽然你配不上我,但我绝对不会看不起你,你不用自卑。”

唐蜜蜜彻底傻眼,“啊——??对不起,我的意思是,我有男朋友了。”她为自己的快速反应得意了一番,可是接下来杨国庆的表现直接把她雷翻。

“你必须和他分手,你这是对我的背叛!不过我决定原谅你,只要你和他分手。”

“我……我……”怎么有这么一厢情愿的人?唐蜜蜜看见盘子里的鸡腿听到这话,上面都起了一层疙瘩。

唐蜜蜜求救一般望着关菲菲。处理这种场面,直男斩应该比自己有经验。

“对不起让让——”关菲菲镇静的,拖了唐蜜蜜的手就走,中途却被杨国庆拦住,“你今天必须要给我一个答案。”

“Shit! What the hell!”关菲菲来接招。“刚不是给你答案了吗?对不起!不好意思!很抱歉!听不懂吗?”

“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我想要的答案。”

“你这人自我感觉是不是太好了一点?Coller International就了不起?Senior Analyst就了不起了?谁要你喜欢了?凭什么必须做你女朋友啊?你谁家孩子跑出来瞎胡闹啊?”

“我这么优秀,你为什么拒绝?唐小姐,我知道你找的男朋友肯定没我优秀,你应该珍惜我给你的唯一机会。”

“我靠!你脑子脱线了!Elizabeth,我们走。”

关菲菲强硬地一推杨国庆,拉着唐蜜蜜扬长而去。

“我靠,这不是一般战斗力的水仙花,这简直就是核泄露后幸存的水仙花啊!唐蜜蜜你怎么在我眼皮子底下勾搭上他的?”

唐蜜蜜很委屈,“他前些日子加我微信,天天在上面骚扰我,从他祖宗十八代以前开始讲起。说他出生那天哭的就比别人响,从小学习成绩就好,后来考上好大学,又找了好工作,山窝窝里飞出金凤凰,村子里来说媒的把门槛都踩破了。”

“我靠,你早就该拉黑他!对付这种人,就是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你唐蜜蜜是小淑女,碰到这种超强战斗力的水仙花,除了直体后空翻转体720度之外,别无他法。看来只有我关菲菲出马摆平后事了!”

回到办公室,唐蜜蜜第一时间把杨国庆拉黑名单了,然后坐立难安,生怕凤凰杨从楼下冲上来示爱,心里念叨着得赶快找个男朋友才是上上之策。

担心着,担心着,总算捱到下班时间,拎起包就跑。

可怜关菲菲,接到一个内线电话,劈头盖脸被郁桓骂。

“Patricia,昨天让你送到申钢总部的地块图纸你送了没有?”

“送了。亲手交给战略发展部的穆部长的。”

“那么大一个过期的规划章你看不见吗?送什么送?你还真是胸大无脑啊!!!”郁桓的声音高了八度,震得关菲菲将话筒挪开耳朵一尺远。

关菲菲倒是对这样的嘲讽见怪不怪,她一本正经地回答,“对不起,郁总,我本来就是一个胸大无脑的前台小妹,一个月只赚一万块,看不懂规划章有没有过期这么高深的命题。您让我送什么,我就送什么。”

郁桓在听筒那头冷静了一点,声音缓和下来,“抱歉,刚才脾气有点急躁。”

关菲菲笑了,“习惯了,郁大少什么时候不急躁过?不急不躁不是郁大少!”

“现在穆部长他们在开会,急等着这套图纸。你现在马上!火速!把新图纸送到申钢总部去。”

“我下班了有约会。”

“这是公司命令!”

与此同时,樊公公载着疏离,心情大靓地往申钢大厦开。

浅绿色的员工班车在道路中间飞驰过,车上绿色大字,骄傲且分明——左面车身是,申钢集团,中国最具竞争力的钢铁企业;右面车身是,上海世博会全球合作伙伴。

申钢大厦统共48层,30层以上用于申钢集团总部使用,其余楼层当做甲级写字楼出租。为了业务开展的方便,疏离和他的“凤凰”资源回收公司就开设在这里。

狗改不了吃屎,樊锐改不了急刹——这句话是永恒的真理。为了避让从人行道突然拐往地下车库的自杀型美女,樊公公又上演了急刹绝技。

“丫的找死啊——”,汽车轮胎传来尖锐的啸叫声,樊锐暴躁地一拍方向盘,喇叭发出尖锐的鸣笛声。

鸣笛声太惊悚,美女也是惊魂未定。她侧转身,嘲弄地向汽车竖起左手食指,长长的黑发在风中飘扬。

“谷离非!”樊公公激动地语调都有点变异。

美女完全没有反应,越过地下车库的过道,就钻入申钢大厦的门厅,消失不见。

樊公公不死心,他下意识地打开车门就想追,“嘭——”下面的人不慎追尾,车座里伸出一只头来骂骂咧咧。

樊公公对着婀娜背影的消失处狂喊,“谷离非!谷离非!谷大美女!Hey,Hey,叫你呢!”

这一系列迷之操作,把疏离看得摸不着头脑。

“这么兴奋?上海滩偶遇老相好?”

“靠,你丫的,谷离非都不认识?”

“谷离非是谁?刚才那丫头?明星吗?”

眼看着美女也不见了,樊锐慢慢把车倒到地下车库,唠叨起来。“谷离非啊,长得像那个啥来着,用如今当红的话来说,八国混血呢,一瞧就不像个纯种人。”

疏离解开安全带,英菲尼迪底盘高,他一个大长腿就稳稳地跨到地上。“你这话说得……”

樊锐拍拍自己的嘴唇,“瞧我这嘴儿,我说她不像个纯种中国人。”

“不就是个美女吗?至于让你激动成这样?”

“呸!呸!你真没瞧出来?”

“瞧出来什么?”

“为人不识谷离非,便称色狼也枉然啊。“

疏离……

”你丫德济读了七年书,居然不认识这丫头?大一那会儿,有兄弟在食堂当众给她递情书,她看都没看一眼,插回他的上衣口袋,拍拍他肩膀就走了,哦,我可怜的炮灰兄弟!”

“德济美女?不会吧?我上午见过她一面,在一家公司做前台。”疏离表示了明显的否定。

“前台?”樊锐的嘴巴可以塞下一鸭蛋,“不可能!谷离非那丫头,大一下学期就被外派交流到德国去了,大三结束才回来,毕业后直接去了新加坡,不要太牛逼哦,建筑系第一美女,咱们土木流口水的对象!”

疏离耸耸肩,摊摊手。“完全没听说过。”

樊公公急了,“靠,你丫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赚钢铁钱。你说你丫大学除了考试,还有啥时间出现在校园里?”

“有啊,追桑陌陌的时候。”疏离苦笑。

他们俩蹬蹬蹬地就进了电梯,樊锐还在喋喋不休。

“那丫头和咱们是同届的,长得那叫一个俊俏啊,话说大一时报道,穿一条红火的小礼服,两只眼睛涂得跟熊猫一样,拉着LV的拉杆箱就一个人来报道了,把那些接待新生的辅导员看得眼珠子都掉下来。啧啧啧,当时我和她排隔壁队伍,郁大少是负责接待我的学生辅导员,我当时把他名字叫错了,郁横来郁横去的,还是她帮我纠正的,说那个字不念横。”

“郁大少谁啊?”疏离盯着电梯间不断跳跃的数字,问得漫不经心。

“郁大少谁你都不知道?建筑院的学生会主席啊,”樊锐终于出现一幅吐血了求你饶了我吧的表情,“郁桓郁大少啊,我们寝室楼的学生辅导员啊,老和我打球那个来着!你不认识谷离非也就算了,连辅导员都不认识,苍天啊,大地啊,你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啊?”

樊锐说到这里,疏离总算有了点印象,难怪上午郁桓见到他分外亲切的样子,原来真的是旧相识。

不过对他这种只在大一住过个把月寝室的不良学生来说,不认识寝室楼学生辅导员是正常的,也难为郁桓的记性这么好。

“你要知道,郁大少自打老爹给他取这个名字后,可没少被人郁横郁横地叫,今天来个师妹一张嘴儿就叫对了他名字,而且一看嘿还是个美女,心里那个乐啊,没多久就哭着喊着求老爹把他俩一起搞到德国去交流了,瞧!谷离非这丫头多会找跳板呐!”

“郁大少老爹谁?”疏离挑挑眉。

“郁东敏啊,如今的申浦区区长,疏离啊,我说你这个大学读的,除了个桑陌陌,什么渣都没剩下来,亏不亏呢?”

无论什么话题,每次都最终归结到桑陌陌,疏离实在很无奈。“以后别提她了成不?”

“这么漂亮的履历表,怎么窝在Tosh做前台呢?”疏离玩味地笑了,“有意思,有意思,你小子认错人了吧?”

“靠,那脸蛋!当初可是上至建筑城规景观,下至土木工设港航,让每个女人吐血!让每个男人喷鼻血!我怎么可能认错?那又长又黑的长发,梅超风!那又白又细又长的手指,九阴白骨爪!……”

疏离啼笑皆非,“得了,有你这么比喻的吗?”

对于疏离不相信自己,樊锐无比胸闷。“你要不相信,待会儿我把咱学院毕业照调出来给你瞧瞧,丫的居然还不信老子的话!”

电梯“叮咚——”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出现在面前。

“两位老板,下午好。”

永动机,杜宪容。

她一身浅绿色职业套装,目光坚定,缜密精明。虽然只是大专的学历,“凤凰”也是她找的第一份工作,但是这些年来勤勤恳恳,聪明好学,迅速完成了职业经理人的角色成长。

“为了响应国家提出的节能减排,绿色环保的要求,申钢集团最近更新了一批陈旧的电弧炉,去日本引进了ECOARC新一代环保型高效电弧炉,更能高效产钢,这样它对废钢的需求量更大了。同时受国际钢价总体走高的影响,因此上个月申钢这边开出的废钢收购价一直在飚升,总的来说公司业务情况非常好,利润率也理想。请疏总,樊总放心。”

三个人的会议,三个人都心不在焉。

疏离发愁的是选谁当空降董事长?

樊锐想的是刚才出现的美人儿到底是不是不停在他脑海中乱跳的谷大美女?

但是杜宪容也和两位老板玩深沉,就耐人寻味了。

从大学毕业,杜宪容已经为“凤凰”奉献了整整五年,兢兢业业,一直让人很放心。但是今天的工作汇报,客气得可以,完全没有业务蒸蒸日上的喜悦,很不同寻常。

疏离问:“宪容,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她沉吟,“不知当讲不当讲?”

疏离笑了,温柔地如春夜微风。“宪容,你也是凤凰的老员工了,我以前说过,无论是公务还是私事,都可以找我协商解决。”

“疏总,按照以前的惯例,您三个月回上海一次和我交接公司业务。可是这个月您来了两次,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吗?”

“宪容,你做得很好,不要担心。我这个月之所以来得这么勤快,是因为最近出差长居上海,无妨多来几次。这样的回答是否满意?”

杜宪容释然地笑了,“我还以为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对了,宪容,”疏离仿佛不经意提醒,“国家SJ署已经入驻申钢集团,在这敏感时期,谨慎为上,该打点的打点,该暂缓的暂缓,我们虽然做的是光明正大的生意,但无关紧要的破事儿还是别上身的好。”

“好的,我会特别注意,谢谢疏总提醒。”

樊锐味同嚼蜡地离开了凤凰,心不在焉地跑进地下车库。疏离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就想笑,“公公你猴急个啥?”

“我笔记本电脑里还有当年学院毕业照呢!你丫居然不认识 ,也不相信她是谷离非,我的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创伤。”

他打开照片,放大,再放大,“丫的!我X!还真找不到?”小抓手在一张一张年轻的脸庞上掠过,黑压压的学士服,每个人的脸蛋都只芝麻大,初夏的阳光下洋溢着差不多的笑容。

“所以说,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樊公公这张破嘴!”疏离懒洋洋的,习惯性嘲笑他。

“了不起没来拍毕业照嘛,你丫不也没拍照吗?你们这些人呐!整天神出鬼没的,哪里是我这种好学生能理解的?反正我不会认错的。“疏离摆明了不相信自己,自己又的确拿不出证据,樊锐恨得咬牙切齿。”你不是说那个啥Tosh的和你有业务往来嘛?以后帮我多留意留意,是两个人吗?是两个人吗?我还真不相信我这眼睛这么年轻就废了!”

疏离心里也很是好奇。如果真如樊锐说的,郁桓当年和谷离非纠缠过一场,他把她改名换姓弄到Tosh做前台,唱的是哪出戏呢?

又或者有一种可能,这个关菲菲根本不是谷离非,郁桓因为对故人的念念不忘,特意选聘了一个差不多的女人来满足他每天的意淫?

有意思,真的太有意思了。

“晚上去哪里吃?”樊锐揍他一个毛栗子,“你丫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问你晚饭哪里吃呢!”

疏离回过神,“公公,我晚上要去一个政府酒会,你跟着去吧,闲着也是闲着。”

“政府酒会?啥玩意儿?不去。你知道我逃离宗家大小姐的魔爪多难得?好不容易出来了就得乐呵乐呵,去什么政府酒会呢?”

“樊公公你这就不懂了。这名利场,可比酒吧吸引人!走吧,申浦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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