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作家散文】魏太红 / 在草原马背上
在草原马背上
魏太红（四川）
儿时看过一部电影叫《侦察兵》，里面解放军叔叔骑马快跑的镜头一直记忆犹新。
那个时候，能看见一匹马，是很开心的事情，能骑马就更神奇威风了。
弹指一挥间，40年时间过去了。不惑之年有余的我，一次偶然的机会，和朋友自驾游来到了塔公草原。
心目中神圣的草原就在蜿蜒不尽的公路两旁，延绵起伏的塔公草原，恰似覆盖大地的绿毯，广袤，壮观。浅浅的一层草甸，顽强的生机盎然。数不清的野花高出草甸，在微风中静静地摇曳。整个草原一片绿黄，一直延伸至低矮的山脚，与山融合，与天相连。
那天天气不是很好，低云不见阳光，微风徐徐吹拂。草原上许多牧民牵着马站在公路两边，来回招揽着过往的车辆。我们的车被一个带着黑口罩身穿藏装的年轻女子拦下，她问我们要不要骑马照相。
于是停车照相，忙活了一会儿，开始骑马。每人选了一匹马，每个人都是由当地人扶着上了马背。
第一次骑马，有些紧张，身体直直的，手握缰绳，不敢乱动。当地人牵着马一步一步在前面走，我们坐在马背上紧随其后，走出几十米，折返回来， 如此来回往返。这样的方式骑马，几乎每个人都会，因为走的不快，有的人在马背上大呼小叫，很是开心。慢慢地，我也适应过来，没有了先前的恐惧和紧张感。
这就是我第一次骑马的经过，准确的说应该叫走马。没有想象中威武神奇，没有过程中的惊险刺激，也不觉得神秘，很平常的一件事。童年时期最美好的愿望就在这漫不经心的一次旅行中，不期而遇，然后，毫无悬念地以游戏的方式完成了。对我来说，愿望实现得太容易了，亦喜亦悲哦。
这次骑马除了留下几张照片，没有留下任何回味和有印象的东西，很快也就淡忘了。
过了几年，几个朋友邀约来到了内蒙，先在呼和浩特歇了歇脚，最后来到了希拉穆仁草原。
希拉穆仁草原是典型的高原草原，夏秋时节，天高云淡，阳光灿烂，草原上绿草如茵，鲜花遍地。我们去的时候正直夏季8月，辽阔的草原，很有气势，草甸没膝，绿油葱翠。金色的阳光照在洁白的蒙古包上，远远望去，泛着闪耀的光芒。在牧民的蒙古包里，好客的蒙古族主人为我们献上了洁白的哈达，在喝过敬天敬地敬神的三杯马奶酒后，主人端出新鲜的奶酪和肥美的羊肉，热情地款待远道而来的客人。直到今天，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情景在脑海中还清晰记得。
到了草原，当然要骑马。
我挑选了一匹威风凛凛的红马，体型高大，眼睛清澈传神 ，皮毛光亮水滑，声音鸣叫高亢，一看就是匹好马。
有了上次骑马的经历，我一点都不紧张。从马左前则扶起上背，身体坐端，两胯加紧马背，用力往下蹬住脚扣，一手抓紧缰绳，一手抓牢马鞍环，身体微微前倾，两眼注视前方。当地牧民告诉我们只要收紧缰绳，马自然就会停下来
一开始，照旧是由牧民牵着马慢慢往前走。这让我联想起了塔公草原骑马的情形，突然间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于是，我下意识说了声”驾“，两胯同时用力朝马背一夹。这马很快就跑了起来。我差一点从马背上摔下来，幸亏提前有准备，抓紧了马鞍铁环，两脚使劲往下蹬，这才没有发生意外。见我们跑了起来，牵马的人赶不上我们，嘴里说些什么，没有听清楚，丢下牵绳，走在一边去了。没有理会他，我只顾跑在最前面。朋友见状，纷纷跟在我后头，男男女女，没有一个胆怯的，牵马的人索性骑上一匹马跟在我们后面一路跑来。
有了这次试探性的主动出击，我胆子更大了。两胯再次向马背同时用力，重复几次动作，来不及说 “驾” ”嗖“的一声，马犹如利剑出鞘，早已飞奔出去。马背上，我的心”咯德“一下，头惯性地向后迅速晃动了一下，身体很快地朝后倾，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还是早有防备，有惊无险，没有意外。
马大步在空旷的草原上疾驰奔跑，两胯不停用力，马跑得更快。整个人匍匐在马背上顺着马一起一伏，身体几乎要与马的前蹄平行，马的两只前蹄在鼻翼两侧弯曲呈弓状，反复地，迅速地往下刨。我屏住呼吸，身体紧贴着马背，有规律地上下起伏。 这马体格健壮，爆发力强，浑身充满了力量，跳跃逾越轻松自如。人在马背上，后座平稳踏实，抓住马鞍铁环，有节奏地顺势起伏，无能再用力，再跑多快，力道与速度统一，人马合一，没有畏惧感，没有不适的感觉，反倒有控制某样东西或掌控某种局面激发出的一种兴奋感和征服欲在不断上升。
风吹乱了头发，遮阳帽吹挂在后背。草原上，马大步疾驰，阳光依旧灿烂，花草散发出的芳香在太阳的光辉里越发强烈，马背上的我不敢马虎。
草原的风光，来不及欣赏，暂时遗忘。沉浸在马背上，追逐着风，与风共鸣，与马共舞，这是何等的洒脱，何等的豪放，从未有过的一种酣畅体验。我想，这就是草原马背上人生的另一种况味，草原古老的文化在里面，草原人文的精神在里面，草原历史的溯源在里面，草原生命的延续在里面，所幸的是让我和我的朋友们，以最原始的方式诠释了，以最直接的方式触摸了。
马沿着熟悉的路线，在地势起伏，芳草萋萋的草原上奔跑如箭。我们没有大呼小叫，大家前后有序，首尾相见，定格成蓝天白云下一支草原骑马小分队最唯美的动感图画。
此情此景，我相信，所有的私心杂念，都在这一刻，抛在了九霄云外，唯有马背上的征服感在辽阔的草原上恣意妄为。
牵马的人早已不知去向，一路狂奔，快到中途的时候，我们遇见一个蒙古包，大家拉缰绳停马歇息。返回的路上，依然快马加鞭，每个人都在尽情享受草原骑马带来的无限刺激和挑战极限的无畏快感。
临近大本营，我们遇到了另一批游客，毫无例外，他们被牵着走马，慢条斯理的走马，看见我们一路快马跑来，羡慕的眼光一直目送着我们。
晚饭的时候，有位游客对我说，他们把我们当成了电影学院的学生。我猜想，只所以我们被误会，不只是我们有几位长发飘逸的女同伴，最主要是我们敢于冒险，我们接受挑战，我们从容自信，这种激情和精神，卓尔不凡，熠熠闪亮。我们勇敢地完成了一次人生的自我挑战，这是大多数游客无法完成又望尘莫及的一种勇敢者的游戏，它是一种无言的赞许，更是一种由衷的钦佩。
我想，不可能再有一次快马加鞭的机会了，仅仅一次就足以让我回味无穷，难以忘怀。
魏太红，先后任天全县农机局副局长，天全县畜牧局局长，现任中共天全县委农工办副主任，平时喜欢写写散文，小小说，电影评论、音乐评论、时事评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