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作家•散文】李刚花 /母在心安
母 在 心 安
李刚花(四川攀枝花)
昨天,儿子放学回来对我说:“妈妈,小磊明天就要被他奶奶带回老家上学了,他爸爸和妈妈离婚了。”小磊是儿子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玩伴,也是他最好的朋友。儿子一边拿出作业一边接着说:“小磊告诉我他不想上学了。他说他没有妈妈了,到了新的地方,别人会嘲笑他,欺负他。”看着儿子有些难过和不舍的神情,我的记忆如潮水般在脑海里翻腾。
儿时,父亲远在攀枝花工作,一年才能回一次家,母亲带着我们兄妹生活在农村。那时候,家中贫穷,吃穿用度都十分紧缺,但记忆中却是我童年里最为快乐的时光。每天放学,不到天黑,是断然不会想着回家的,那时的作业没有现在的孩子多。大人们在山里忙着农活,孩子们则在村里的晒坝上疯玩,打沙包,修房子,捡瓦片,学鸟叫,尽情地嬉戏打闹,大家从不会比谁的衣服好,谁的鞋子孬。唯独家住沟下的小霞,大家从不跟她玩,还总欺负她,她的头发总是凌乱不堪,衣服总是脏兮兮的。有一次,和我一边大的强子竟然动手打她,小霞傻愣愣地站着,不说话,也不还手,只是两眼不停地淌泪。一旁的我实在看不下去了,猛地站出来推了强子一把,然后急冲冲地跑回家去问母亲。“他们为什么总欺负小霞?”母亲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对我说道:“有娘的孩子高一截,没娘的孩子受人欺。”我反问母亲:“村东头的凯娃不是也没有娘,为什么没人欺负他?”母亲回答道:“谁说凯娃没有娘,只是凯娃的娘生他妹妹时落下了病,一直卧病在床。”难怪从我记事起从没见过凯娃的娘。
那一刻,我隐约知道了娘的气势压人,娘的威风慑人。只要娘活着,即使卧病在床,出不了家门,她的孩子走出去都会多一份底气,多一份自信。就如凯娃。也就从那一天起,我终于知道,我和哥哥在村子里从不受人欺负,那是因为我们有娘,有娘的庇护。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心里想着一定要对娘好,听娘的话,不惹娘生气。其实,那时候年幼,并不懂得什么叫孝顺,只是想到如果没了娘,父亲也不在身边,那我们一定比小霞不知惨多少倍。
后来我们全家随父亲来到攀枝花,再也没有了小霞的消息,只是偶尔总会莫名地想起小霞来,想起她当年被人欺负流泪的样子,想起她那凌乱不堪的头发和脏兮兮的衣服。有一次,回老家,听幺妈说:“小霞很早就嫁人了,嫁到很远的地方去了,结婚那年才十七岁。”
霎时,我不禁想起小磊来,眼前浮现出他说话时那忽闪忽闪的眼睛,那白里透红的皮肤,那聪明乖巧的模样,顿时让人心生疼痛。多么好的一个孩子,却要过早地去承受父母离异带来的伤痛,硬生生地和母亲分开。季羡林老先生曾在《赋得永久的悔》中写到:“世界上无论什么名誉,什么地位,什么幸福,什么尊容,都比不上待在母亲身边。”人世间,还有什么比有母亲的爱更幸福呢?
这些年,跌跌撞撞地走在城市的街角,每当工作生活的苦闷和无助汇成一泓浩荡的洪水将我挤扁的时候,我便会告诉自己,我是有娘的孩子,有娘的孩子高一截。瞬间,快要坍塌的内心便又坚强起来。
作者简介:
李刚花,四川攀枝花人,现供职于川煤集团攀煤水电分公司,多篇作品在《攀枝花日报》,《川煤文艺》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