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边漫话之在霍尔后裔落脚的地方(七)
千年“嘎拖”
康区著名的红教古寺--嘎拖寺,就在河坡。
过了直曲河,顺白龙沟而上,不等走到沟底,往右爬一长坡,登上山嘴,就古刹在望了。环山而进,古道弯弯,宛若在一个念“嘎”的藏文字母上行走。据说,这“嘎拖寺”之名就是缘山形而来。山像“嘎”,“拖”(藏语)即“上”(汉语),“嘎拖寺”就是指建在“嘎”字上的寺庙。“嘎”又是藏文的第一个字母,以“嘎”冠名,是否还有“第一寺”这层意思呢?。
著名摄影家孙明经先生1939年10月拍摄的嘎拖寺
伫立“嘎”上,极目四野,只见银峰绵亘,林海茫茫,煨烟缕缕, 紫气氤氤,顿觉尘嚣尽拂,心静神爽,真是个修行祈佛的好地头。年高八十有一的老堪布降泽俄日告诉我们,格萨尔手下大将甲查的儿子扎拉则嘉去世后,要建庙超度,负责选址的嘎登巴德一下就选中了这个地方。嘎拖寺是康区最早的喇嘛庙之一,萨加奔智达去内陆传教时,这座寺庙已历两代,按照藏历计算,还差四年它就有十六个“饶勇”(也叫“饶迥”,即汉语所说的“甲子”,六十年一轮), 就是说,嘎拖寺已有近千年的历史。
1982年,已81岁的老堪布降泽俄日说,嘎拖寺还差4年就到16个“饶迥”
(即汉族所说的“甲子”),已有近千年历史。
上推千年,应是宋初,这也正好是藏族英雄史诗《格萨尔》描述的那个年代。在“霍领大战”中大败的霍国的工匠们,当在这个时候流落到河坡地方。这嘎拖寺难道又不是他们创建的么?
1980年代初重修的嘎拖寺大殿
诵经之声嗡嗡传来,引我们缓缓步入大殿。老喇嘛说,这是“十年浩劫”之后刚培修完毕的。随即我们又来到侧边长长的小厅,只见横七竖八的摞摞经书印版之中,几个工匠模样的僧人正忙碌着,有的正埋头虔心雕刻,有的在依次清点、排放。他们说,寺里曾藏有四百余部藏文典籍的木刻书版,多达四万余块。其中《所理更底》(藏医药物学)《金可体扎》(建筑工艺学)《日姆》(绘画技法)和《墀松德赞传》(墀松德赞系公元754年至797年的土蕃赞普。赞普即藏王)等部为独家珍藏,是研究藏族历史、文化、医药和建筑的宝贵文献。嘎拖寺的藏版之丰,仅次于德格印经院。不幸的是在“十年浩劫”中多已散失。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收集清理保护珍贵文物已成为贯彻落实民族宗教政策的一项重要内容,当地党委和政府特地成立文物管理小组,修建文物保管室,并挑选出6个有一定学识和责任心的群众负责文物的收集保管工作。短短几个月时间,他们就收集到了藏文木刻书版14800多块,“唐卡”(布画)300多幅。他们正清理、修补的就是刚收回的一批木雕书版。
站在“嘎”上的喇嘛。
“那,“唐卡”又放在哪里?”我欲一睹为快。“不在这里,另有专人保管。”僧人们回答说。
回到公社,就急切地寻访那批宝物。经特许,我找到了保管“唐卡”的老喇嘛。老僧人把我领进神圣的经堂,在一排酥油灯的辉映之下,打开储柜,捧出木厢。怕看不清楚,他又把箱子端到门外的土楼上。铁锁一开,几十幅“唐卡”精品就一一展现眼前。
这幅唐卡为四川人民出版社1985年出版的大型画册《四川》选用。
“呀,真是宝贝!”我紧盯着那幅少见的又宽又大的“唐卡”极品,不禁啧啧赞叹。老僧对我说,这幅名为《大波嘎机》,宽四尺,长五尺五的宝贝,已有一百三十多年的历史,不过它还不是“年岁”最大的。说着又展开一幅对我说:“这一幅名叫《嘎拖当巴德西》,长四尺,宽二尺六,已有九百多年历史,是嘎拖寺最老的'唐卡’之一!”还说,“像这样老的宝物,厢子中还有一幅哩!”
老人一幅一幅徐徐展开,我一幅一幅细品慢赏,最后禁不住端起了相机。客人钟情,主人欣喜,竟让我“咔嚓咔嚓”直至把仅有的一个胶卷拍完。后来,我从中选出一幅交给四川人民出版社的牟航远先生,将它收进了那部名为《四川》的大型画册,已传播海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