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边漫话之《西康琐记》连载之四十六
走进“旄牛国”(二)
霍地,随着一声呼哨,只见一条牛毛织成的“俄多”在康巴汉子的头顶飞旋,卵石随之呼啸而出,直击领头的雄牛头角,顿时一群黑鸦鸦的“巨兽”唬唬生风,四蹄得得把草原当鼓擂,是那样的撼人心魄。此情此景,令人不禁为之一振:这不是走进了前人所说的“旄牛国”么?!
翻过折多山,驱车西去,不尽的牦牛群就不时从身驰过。
说起“旄牛国”,自然不能不让人想到那条古“旄牛道”和那位 “旄牛 㽛毗王”。
这“旄牛道”,早在秦汉之前就已开通。秦时就在邛崃山设有邛笮关(在今天荥经与汉源之间的泥巴山上)。经邛笮关,往西翻过飞越岭,下到大渡河,从沈村过渡到磨西面,再顺雅家河上雅家埂,过雪门坎,进入大雪山西边的旄牛地方(也就是今天康定县的木雅地区及其周边),这就是当年的西南商路之一。这条以经营布帛、铁器输出和奴隶、土特产输入的商路,就是史书上所称的“旄牛道”。
东汉末年,天下大乱,至使“旄牛道”绝道百余年。
三国蜀汉初,丞相诸葛亮征讨了越嶲郡(治所在今之西昌市)的高定之后,当地的叟夷几度反叛,杀了太守龚禄、焦璜。接着派去的太守只敢住在八百里远的安上县(即今天的昭觉县),“其郡徒有名而已”。为了恢复对这个旧郡的治理,再派巴郡南充国人张嶷去担任这个郡的太守。张嶷“识断明果”,是位有魄力又能干的官员,到了越嶲郡后,“诱以恩信,蛮夷皆服,颇来降附”。接着,又征讨“不承节度”的“北徼捉马”,捉住了他们的统帅魏狼,将他放回去“招怀余类”,并表拜魏狼为邑侯,至此“种落三千余户皆安土供职”。
成都武侯祠中的张嶷塑像
这边安定了,苏祁(在今天的冕宁县境)那边已降的邑君冬逢和他的弟弟隗渠等又复反,于是张嶷杀了冬逢。那冬逢的妻子就是旄牛王的女儿。张嶷以计将冬逢的妻子稳住,他的弟弟隗渠却逃入了西徼。所谓“西徼”,就是治所在今汉源县九襄镇旄牛都尉府主管的徼外旄牛夷之所在,也就是冬逢的老丈人“旄牛王”管辖的旄牛(今康定之木雅)地方。隗渠是个“刚猛捷悍,为诸种(各部族)深所畏惮”的首领,他派了两个亲信到张嶷那里诈降,以探听确实消息。他的诡计一下就被精明的张嶷识破。张太守对来者“许以重赏”,一个反间计就使二人合谋除了首恶,“渠死,诸种皆安”。张嶷又将昔日杀害太守龚禄的“斯都耆帅李求承”捕获,“数其宿恶而诛之”。但问题并未根本解决,旄牛夷的首领狼路还要为姑婿冬逢报仇。狼路派遣他的叔父离到冬逢所在的地方察看形势,张嶷知道后反派遣他的亲信带上牛酒等礼物前去赏赐慰劳,离既受到赏赐,又见到了姊,姊弟相见十分欢悦,便率其所领的人马归顺了太守。张嶷又“厚加赏待”,并将离遣送回旄牛地方。从此旄牛与汉地友好相处。原有旄牛旧道通成都,因乱已“绝道”百余年,张嶷又派遣左右带上货币前去赏赐狼路,“重令路姑喻意”。狼路受其恩,便率兄弟妻子一起归顺了张嶷。两相盟誓,千里旧道又得以开通。于是,张太守奏请蜀汉朝廷,封狼路为“旄牛㽛毗王”。这就是汉文史籍(《三国志.蜀书》)上所见到的、一千七百多年前内陆朝廷所封的木雅地方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