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你去草原做客 ——内蒙古鄂托克前旗见闻

带你去草原做客

——内蒙古鄂托克前旗见闻

作者│蒋  玲

两辆轿车离开鄂托克前旗的城区，向着50里外的草场开去。

心头无比地畅快。我们一行8人，5个小学同班同学和3个小学同学的老婆，于2021年7月20日从南京禄口机场飞到内蒙古鄂尔多斯旅游，因为南京爆发的新冠病毒疫情，随后就被追踪，在距离鄂尔多斯300多公里的鄂托克前旗隔离了14天。前后做了6次核酸检测。我们的健康码终于由黄变绿了。

袁海峰的车在前面领路。今天去他家的草场做客。他是我们的汪队长在草原结识的忘年交朋友。今年61岁。因为接触我们，他和小孙女袁梦也被隔离在城区的家中14天，小孙女报名参加的暑期舞蹈班，也没上得成。

↑草原牧民的家

来到这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风里吹来草的清香，天空是那样的蓝。路边不知名的小花顶着黄色的花蕊一闪而过。海峰说今年雨水少，草儿不像往年茂盛，草场依稀着露出了黄色的土地。

远远地望见一排平顶房和长长的羊舍，雪白的羊群。车刚停下，牧场主人——海峰的儿子和媳妇就迎上来，把我们让进屋里。

160平方米宽敞的住宅，除了卧室有着长长的炕，其他的一切家用电器和摆设都是现代化的。这就是草原上牧民的家吗？和我想象的蒙古包大不一样。

↑袁海峰和他的孙女

屋外陆续又开来几辆轿车，那是海峰的几个兄弟姐妹，和他85岁的健壮的老父亲，听说来了南京的贵客，一家人都来这里和我们相聚。

热情的主人在屋外的空地上杀了一头羊，支起一口巨大的铁锅炖肉。柴火在铁皮炉子里熊熊地燃烧着。

海峰招待我们喝茶，红色的砖茶有着淡淡的咸味。他用刀割下风干肉，递给我们品尝。那是冬天扔在屋顶上风干的羊肉，就这么取下来生着吃，倒也别具风味。

“走！到牧场去！”乘着羊肉还没煮熟，海峰带着我们坐上了一辆白色的皮卡车，一头扎进辽阔的草原。

羊群就在皮卡的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海峰按了按喇叭，它们才漫不经心地让开。自从1983年内蒙古实行“分场到户”以来，牧民们都有了自己家的草场，用围栏围起来养羊。海峰家有5000亩草场，养着400头羊。

来到草场的深处，海峰停下车。这里有一口柴油机发电的机井。井深达地下180米，汲取地下水再流入水槽，供羊喝水。

↑草原树沟的三棵树

坐在树沟的绿荫婆娑的三棵树下休息，我和他拉起了家常。

海峰的爷爷辈就是在内蒙古生活的汉人。他有8个兄弟姐妹，他排行老二，小名叫“二蛋”。8岁开始放羊，13岁上学，上了一年半，因为家贫，又去放羊。

“那时候放羊没有围栏，羊喜欢顶风走，跟着羊，一天要走40里地。”海峰说。海峰放了300只公家的羊，15只自家的羊。那时要杀一头公家的羊吃，要大队长写条子批准。

羊隔一天要喝一次水，上世纪60年代，阿日来嘎查（大队）14户人家，只有一口机井。井深30米就能见到地下水。到了夏季，3头羊要喝一桶水，海峰要从机井打上90多桶水喂羊。

那时候只有半露天的羊棚，人也住在土打墙的屋子里。冬天母羊下羔，一夜要起来三四次，把刚出生的羊羔抱进屋里。现在家家都打井，家家有羊舍，母羊下羔很安全。

“现在的政策好啊，太好了。”海峰由衷地说。以前放羊每家要上缴食品公司10头羊或者20头羊不等，一亩地要缴地税一毛几分钱。现在不缴羊了，也不缴地税，国家还给每亩地发补贴。

↑袁海峰家的羊舍

去年海峰家卖了200头羊，收入全部归自己。草场里种了50亩玉米地，专门用来喂羊。玉米播种，安装滴灌，收割，都是机械化操作。“现在放羊和过去不能比啦。”海峰笑着说。

按照蒙古族的习俗，接待远方的贵客，主人杀羊，摆上了全羊席。羊头羊尾，羊肝羊肚羊蹄，满满的一桌。那只洁白如玉的羊尾，海峰用刀割成片，每位客人送上一片。我们接在手心里，仰起头送进口中，味道不错！肥而不腻！

真没想到柔弱的美女汪队还会划拳。“哥俩好啊，6个6啊！”“喝！”海峰的六弟输了。“哥俩好啊，5个8啊！”“喝！”六弟又输了，一连输了3次。

我们笑着互相递着眼神：牛！给咱南京人长脸啦！六弟接下来观察汪队的出拳规律，又赢回两次。

酒过一巡，大妹和六弟轮番敬酒。托着酒盘子上面放三杯小酒，站在你面前唱蒙语歌《沙格都》，唱两个情人在大沙丘上会面，那个婉转啊，深情啊，你不喝，她就一直站在你跟前唱；六弟握着“二锅头”酒瓶随时斟酒。挨着个地唱，不由你不喝。

真的喝不动啦，急中生智，我们也唱！大家站起来，红通通的脸，仰着脖子吼。

酒桌上有一位当年在内蒙古插队的南京知青朋友，他高声叫道：“老六！把你媳妇叫出来给大伙瞧瞧！”老六媳妇是蒙古族人，上海复旦大学毕业。老六乘着酒兴叫道：“不是大学生我不娶！”原来海峰和他六弟都娶了大学生当媳妇。只是海峰那位当教师的媳妇在前几年的一次车祸中不幸丧生。他把牧场交给儿子经营，自己在城区住着，陪着小孙女上学。

↑草原落日余辉

火红的太阳向着西边沉下去，金色的光芒映照着草原，映照着如今阿日来嘎查170多户人家富足的生活。

鄂托克前旗地处蒙陕宁三省交界，占地1.2万平方公里，人口9万人。下辖4个镇，68个嘎查村。城区的建筑和道路非常漂亮。我们从隔离点出来就住在海峰家旁边的民宿酒店里。

8个南京人的到来，惊动了鄂托克前旗政府，在我们之后又有途径宁夏银川、河南郑州的人员被送入隔离点。旗卫健委发文，加强防疫工作，关闭了三段地兴旺发达的羊交易市场。规定进出公园商场都要出示健康码，要登记、测温。

↑草原骆驼

我们在集中隔离点住了14天，住宿费全免，伙食费自理。他们给每个房间安装了新的电热水器，帮助我们采买每天的生活食品，服务周到热情。这一段特殊的日子留给了我们温馨的记忆。

为了答谢海峰一家的盛情，南京人决定露一手厨艺，请海峰的朋友都来参加。汪大厨在他家做了“打嘴巴子不丢”的红烧肉闷蛋、葱爆羊肉；童大厨做了美极鲜的鲤鱼豆腐；罗大厨做了麻辣鲜香的豆芽拌粉丝。前旗的菜场里各种食材应有尽有，七碗八碟摆了一桌子。我做小工，摘菜，洗碗，端盘子。

↑大沙头公园合影

我们放弃了原先还要去别处旅行的计划，就在前旗住着。参观了展现沙漠景观的大沙头公园，宏大的圣火广场，南京知青插队内蒙古的纪念馆等地。夜晚，植物园广场五光十色的音乐喷泉，随着歌曲的高潮，水花喷到十多米高。风吹着毛毛细雨从空中洒下来，人们哄笑着逃走。

↑鄂托克前旗圣火广场

告别的时候，耳边回响着海峰悠扬浑厚的歌声。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直白生动地表达爱情的陕西民歌。

《酒杯杯》：红油漆桌桌热炕上摆，酒杯杯菜碟碟全摆开。妹子的碗筷就在对面面放，思念的泪珠珠滴在那桌桌上。一队队那酒杯并排排站，妹子一个人喝酒好孤单，酒杯杯举得我心口口疼，疼死疼活就想我心上人。

《家雀雀》：荞面皮皮那家雀雀飞，看见谁都不如你。早知道世上还有个你，我们俩个结夫妻。荞面皮皮那家雀雀飞，想你想得魂不回。三天两夜没进那一颗米，不进那茶饭光想你。

《酒瓶瓶》：弄团泥巴捏个娃，我当爹来你当妈。抱个枕头我就亲，抱个枕头就当成个你，……

我想，是那黄土高原的寒风，滚滚奔流的黄河水，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繁衍生息的牛羊，磨砺了西北汉子坦荡的胸襟，火热的情。悠扬的深情的歌声在这草原上久久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