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一)
那年,我准备上一年级。
好多事像商量好了似的,全在那年发生了。
小时候的记忆模糊又清澈。我随一个男人坐上了大船,离开奶奶家,听说要回自己的家。船走得慢,我坐了很久很久的船。船的甲板上灰糊糊的男人边聊天边抽烟,女人则领着腻烦了船哭闹不止的孩子到甲板上哄个新鲜。船没完没了的闹哄哄“突突突”的开着,河里滚起一个又一个浊浪,那些浊浪像跟岸有仇似的狠狠打向岸,打碎了自己。随后很不甘心的又滚起一个更浊的浪,再一次冲向岸边,没完没了。我看见太阳从东边蹦出来,又看着它跳进山那边去了。
我和那个男人还在船上。那个男人把我抱着坐在他的大腿说:家里还有个弟弟,你要有姐姐的样子。男人讲得严肃,我听得认真。瞬间,我长大了。
随着那个男人回到土房子的家。一个女人在灶台上忙里忙外,却没有看到弟弟。男人让我叫那个女人“妈妈”。我怕生,没有叫。女人生气了。
男人是我爸爸,女人是我妈妈。
小时候,家里十几亩地全靠爸妈两个劳力。幼小的两个孩子,父母无暇顾及,就把我送奶奶家了。那时太小,不记事。爸爸一年会来看我几回,妈妈好像没有来过。所以就忘了妈妈。
爸妈把我接回来,是因为我要到上学年龄。
回来后,我跟我妈处得不好。回家第一天,爸妈就吵架,东西摔得乒乓响,我吓坏了。我自然倾向我爸,觉得我妈是坏人。 我的叛逆来得比较早。到家那会儿就开始了。我妈不喜欢我是自然的,不肯叫声妈,又死犟。我那时像刺猬,一不高兴就炸了。
小时候我身体不好,老生病。爸妈深更半夜气喘吁吁背我去医院。有一次又要打针,我害怕,猛得挣脱了我妈手,拼命的跑,边跑边哭。妈妈在后面边追边骂。 我妈足足追出去了一里路,看架式是追不上我了。我妈看到桥边有买甘蔗的,就冲我大喊了一声:你别跑了,我买甘蔗给你吃。我就真的不跑不哭了。回到甘蔗处等着刨好甘蔗吃。我妈对那个刨甘蔗的说:这个丫头一点也不听话,生病不肯打针。生病了跑得还那么快。我边啃着甘蔗边随妈妈去了医院挨了一针。记忆里那一针没那么痛了。
我妈有时对我真的没有办法,比如吃药,我是那种梗起脖子牙咬得蹦响的那种。气得我妈就要拿扫帚揍我。
我虽然犟,但我很懂事。小小的一个人会帮着爸妈干很多活。割草、喂鸡、洗碗……能干的都会干。有一次,爸妈很晚了还没有回来。猪圈里两头猪饿的狂叫。我就学着爸妈喂猪的样子,在喂猪桶里挖了两大盆的糠,再放上水,再用喂猪棒搅均。然后,我使出浑身力气,龇牙咧嘴拎到猪食东倒倒西歪歪的去猪圈。到了猪圈,两头猪叫得又急又欢的。我屏住气,极小心的将猪食倒进了猪槽里。爸妈回来后,觉得喂猪这事我也是能干的,就教了我一遍。
原本我是去镇上上小学的。因为我妈跟村上的一个女人吵了一架。我妈就决定不要我跟她女儿做同学了,就去了更远一些的村小读小学了。
上学是怎么回事,我一点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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