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趣三题』老磨坊 学唱戏 捕鸟
风者，风物也。所谓风物长宜放眼量也！
『童趣三题』
河北 李阳海
小引：
去年回老家小住了几日，在街里溜达，发现三奶奶（早已去世）家的大门口一边，堆放着一盘被遗弃的磨盘，歪歪扭扭地呆在那里。磨盘上面明显有孩子们用石头敲打和乱画的痕迹。眼前的这盘不起眼石磨啊，它曾承载过几代人的历史，见证和镌刻着那些贫穷年代的风雨沧桑。面对此情此景，小时候在磨坊里玩耍的情景一幕幕展现在我的脑际……
在童年的记忆里，三奶奶家的西面，有一个简陋的磨坊，三间房子都没有下架，裸露着两根稍微弯曲的柱子，其中两间是磨坊，另一间好像是堆放着一些耧犁锄耙等实物。
每年一入腊月是老磨房最忙碌的时候，这家磨麦子，那家磨米面磕豆子，磨子没有消停的时候，磨响着就对啦，说明乡亲们碗里有粮，磨不闲，肚不空，庄稼人还期盼什么？
那个时候，孩子们也没个玩耍的地方，有时候就到磨坊里玩，遇到有老人推磨的时候，我们就上前搭一把手。闻着老磨坊里飘出的幽幽麦香、米香，听着人们的欢声笑语，再加上他们给我们讲有趣的故事，孩子的心里乐得直开花。有时候，石磨独特的吟唱彻夜不停，夜深人静后，那声音就回荡在庄稼人的梦里，给每个人心头都抹上了一层层蜜。
到了正月，那个磨坊一般就没人推磨了，于是就成了孩子们的乐园，那些活动太有趣味了。
之二 学唱戏
我们村子很小，没有戏，也没有社火，觉得很寂寞和单调，于是我们几个孩子就想着法子寻乐。我们把家里的破门帘用绳子穿起来，分别挂到磨房的两边，一边是出，一遍是进，磨盘里面是化妆室。当然外面就是戏台了，也是武场的地方。我们就地取材，把漏斗壳做板鼓，在家里还带来铜洗脸盆做大锣，用铁壶的小盖子做铙钹，用搪瓷盆做小锣，需要申明的是没有文场伴奏。我们曾在外村看过戏，也知道几出戏的戏名和大概内容。具体演唱的台词，可以是戏里的台词，如果记不清也可以灵活自由，自编自演。我们的化妆品是用对联纸当红色，用木炭做黑色，用五色纸当其它色彩。当我们的“戏”开场后，不一会就吸引来不少的观众，演到“精彩”处，他们还为我们鼓掌叫好呢！每演完一场戏，把我们乐得一天合不拢嘴，晚上做梦还念唱台词呢！我隐隐约约记得我们唱过《铡美案》《蝴蝶杯》《二进宫》等剧目，现在回想起来，太有意思啦……
一个腊月的推磨，人们免不了往地上掉一些食物，比如麦粒，小米和玉米渣等等。我们发现，在我们不唱戏、不玩耍的时候，一群一群的家雀在磨坊的地上寻食，这让我们滋生了捕鸟的念头。我们从家里再装上几把谷物，带上一个大筐子，用一个拴好绳子的木棍支撑在筐子边上，再把谷物均匀地撒在筐子的下面。一切就绪后，就藏在耧犁锄耙的后面，耐心地等待麻雀上钩。麻雀也非常的聪明，开始麻雀东瞅西望，只是在周边觅食，当我们感到快失望的时候，有两只麻雀进了“伏击”区。二蛋高兴地差点笑出声来，我捅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着急，等进去觅食的麻雀多了再拉绳。谁想到，不一会那两只麻雀竟然又飞了出来。二蛋却埋怨起我来了，我告诉他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有耐心，慢慢等吧。不一会，有七八只麻雀，陆续地飞了进去。我们高兴得不得了，果断地把绳子猛地一拉，筐子啪的一声扣下。我和二蛋一个箭步冲上去，从筐子缝里看到那几只麻雀正拼命地乱飞着寻早出口。麻雀被扣住了，但是没办法把它们捉住，当我们正发愁的时候，狗蛋哥拿着一条麻袋跑过来。我们把麻袋撑开一个扁皮的口，慢慢地套在筐子的一边，再慢慢抬起七八寸高，然后用力敲打筐子，吓唬麻雀。麻雀受到惊吓后，就乱钻，都跑到麻袋里，终于成了我们的囊中之物。接下来从麻袋里摸出麻雀来，用绳子把它们的腿挷在一条绳上，然后拽住绳子的一头让它们乱飞，看着麻雀们那着急和惊慌的那阵势，太让人高兴了。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保护鸟雀的意识，等玩腻了，一个个便成了我们舌尖上的美味……
时代进步了，那个旧磨坊早已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但是在梦里，经常梦到童年时发生在磨坊里那些欢乐的往事，梦见许多孩子围在磨盘上，听老人们讲述着与磨盘有关的神话故事，以及磨盘上面过年时人们给磨贴上的福字，还有那磨眼里柱香燃出来的烟丝丝缕缕……
（2020年1月22日草成于圣府怡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