罔顾生态！贵州5A景区人为干预野生杜鹃

在刚刚结束的

2021年生态文明贵阳国际论坛上

贵州师范大学校长肖远平

分享了高校助力贵州“大生态”战略实施的经验

其中包括该校与百里杜鹃景区的合作案例：

通过人工调控

将野生杜鹃花期延长15天

在一个重量级的生态论坛上

将人为影响野生花卉花期视为先进经验

还挺讽刺的

贵州毕节百里杜鹃林是

全球面积最大、种类最多、保存最完好的原始杜鹃林

有“地球彩带、杜鹃王国”之美誉

但野生杜鹃因花期过短

盛花期仅15天左右

成了制约当地旅游的发展的一大瓶颈

2009年

景区就委托贵师大开展花期调控研究

成功研制出了调控花期的专用喷洒剂

让杜鹃的花期延长了15天左右

虽然笔者认为

除非有非做不可的原因

否则任何对自然规律的人为干扰都应当避免

但考虑到当地经济发展水平

以及对旅游收入的倚重

调控花期的做法尚在可接受范围内

不过有报道称2016年

景区委托贵师大培育不同花期的杜鹃品种

计划让杜鹃花期从2月一直延续到9月

目前，已经培育成功6种杂交种

并开始进行花苗培育

以期在未来大规模种植

这种行为就有些超出可容忍的范围了

引入杂交新种的担忧主要有三方面：

竞争排挤、杂交、生态系统改变

① 竞争与排挤

入侵物种紫翅椋鸟

如果引进的物种在生态习性上

与当地的原生物种相近

那么无论是对自然资源还是栖息地的利用

都将会与原生物种发生竞争，甚至排挤

导致原生物种式微乃至灭绝

例如欧洲人移居北美大陆后

因出于对家乡的思念

放飞了常在欧洲文学中出现的紫翅椋鸟

但这些文学作品中的小可爱

却是现实中身强力壮的恶霸

时常抢夺本地鸟类的巢洞

造成紫崖燕、蓝知更鸟等本地鸟类的数目下降

现今，臭名昭著的紫翅椋鸟已经被列为

全球危害最严重的100种入侵物种之一

计划在百里杜鹃林中引入的杂交种

是否会成为竞争中胜出的优势物种？

是否会排挤当地的原生物种？

在彻底弄清楚这些问题之前

鲁莽进行大规模种植并非合理做法

② 杂交

一只明显带有荒漠猫特征的杂交猫

人为引入原生物种的近亲种

会使得自然杂交的几率大大提升

从而改变原生物种的基因组成

造成对原生物种的基因侵蚀和污染

例如，由于人类在青藏高原饲养家猫

现已发现了许多荒漠猫与家猫的杂交后代

所幸现在还仅是荒漠猫对家猫的单向基因侵蚀

又例如，此前一直认为中国大鲵是单一物种

但近期研究发现中国大鲵至少由5个隐存物种组成

我们为保护中国大鲵进行的人工放养

很可能导致了这5个近亲物种的基因同质化

保护生物多样性的基本原则

是“最大程度保护遗传进化的独特单元”

任何人为造成的基因侵蚀和污染

都应该尽力避免

百里杜鹃林拥有

杜鹃属9个亚属中的5个亚属

共45种杜鹃属植物

新引入的杂交种是否有与这45种杜鹃

花期相近，杂交亲和的品种？

在彻底弄清楚这些问题之前

鲁莽进行大规模种植并非合理做法

③ 生态系统改变

引入新的杂交种可能对生态系统造成影响

生态系统是一个精密的系统

杜鹃林的物种构成相对单一

外来扰动很可能破坏系统的稳定性

新引入物种可能透过

生产力、营养循环、干扰幅度频率

甚至土壤植被结构的改变

进而影响整个生态系统

这些问题都需要进一步研究才能弄清

但更让人担忧的是

此前，百里杜鹃林为了塑造景观

人为砍伐了杜鹃林内的其他物种

营造杜鹃纯林，使得群落的稳定性下降

2016年, 百里杜鹃景区的嘎木花区就发现杜鹃林大面积枯死

这些计划中要大规模种植的杂交新种

是否是计划用于替代群落中的非杜鹃属植物？

打造一个花期绵长的杜鹃纯林？

鉴于景区此前的行为

我们的担忧并非杞人忧天

毕节当地想充分利用生态资源做旅游

想法很好

毕竟经济发展的目标是为了改善民生

而强调保护自然也是为了人类福祉

自然保护并不是说不能利用自然

相反的，自然保护是为了我们

能够可持续地、长久地利用自然

百里杜鹃林是保存完好的原始杜鹃林

是罕见的、珍稀的自然资源

过度的人为干扰和破坏很可能让这

绝美的景观难以延续

景区或许可以采取一些折中的方案

比如在百里杜鹃林之外选择合适的地方

种植这些花期绵长的杂交新种

作为盛花期之后的补充旅游资源

而对于原始杜鹃林则尽量减少干扰

竭泽而渔，还是为之计深远？

这道选择题并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