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我们该饮雄黄，在微醉的时辰，想念一个人
端午：
我们该饮雄黄，在微醉的时辰，想念一个人
诗：赵鹏飞
致屈原
1
从端午这一天开始
让我们怀念一个人。粽子投放进的汨罗江
太浅，不够一个人的俯仰，雨水和泪水落在江面的时候
他还是沉下去了……如此深的雾岚
来自上天：九歌处
来自一颗橘在秭归与香溪之间
的奔来跑去
他知道橘的味道和秉性，借橘明喻自我
——“闭心自慎，终不失过兮。
橘做的灯笼，如此优雅地烛照着楚地
烛照着一个人的内心——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2
两千年的雨……为一个人……一直下着
那个用清水濯缨、浊水濯足的人
那个朝饮木兰之坠露，夕餐秋菊之落英的人
那个乘骐骥以驰骋的人，他把自己的灵魂安放在上天
他一次次地叩问苍天：为天体的轴绳而不安
为神女女岐产下的九子而疑惑……
这是雷声响过天边的时辰
他冷的抱不住自己…….像颤抖的蕙和芷的暗香
他在凄风苦雨中像燃烧的橘，
用微弱的橘火烛照着内心的天空
细雨淅沥……他在叩问中打碎了自己
在追寻真理的路上
独自被天问的雷声惊醒
3
汨罗江…汨罗江…汨罗江…
我呼唤滔滔的江水的同时也在呼唤一个人
那个秉德无私的人，那个把香草比做美人的人
他怀抱的石头能否压住一个朝代断裂的缝隙
城池晃动的时辰，他坚持自己的青
是的：他青——两千年的时间
他青透了历史的竹简
他一直青下去的时候，满目青色的灯笼
点亮了秭归与香溪之间的道路
哦，奔跑中，他漏掉了自己
他高歌草木葳蕤的同时
用青色和香草包裹着自己的江
他在九歌的深处，叩问着汨罗江——
……“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
4
火苗攒动的五月，是菖蒲在大地上的绝唱
麦克风的一管豪情，吹响五月五日的畅想
此刻，该饮雄黄，在微醉的时辰
让我们一起想念一个人
让我们窥视一条江：汨罗江
它潜伏在历史的深处，在两千年的远方
为一根芦苇独自生长
为了一个摇晃的国
为了一个人
为了他纵身的一跃
人世间所有的江面，齐刷刷地断了
期间雷声滚过江面
期间的芦苇折断了头——
有人将苇叶包裹成了粽子诗
是不忍猝读的那种
一读，米粒飞洒
止不住的泪水
齐刷刷淹没了人间
5
汉北和江南的距离，要用二十年的时间来测量
包括秭归与香溪，期间的楚音已变了音质
是谁站在汨罗江的岸上，声音沙哑
一遍遍地唱诗：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诗人用一种苦涩代替了另外的一中苦涩
用一颗哀鸣的心代替了子规泣血
是的，满目青果摇曳的时辰
是他的内心崩溃的时辰
有谁能看清楚他憔悴而枯槁的神色
他把自身的清洁
融入了楚国的草木和山河…….
6
汨水南来；罗水北来
玉笥山是期间的见证者
诗人弯曲的身子，跪在了洞庭湖
一条江的流向，是他志向的全部
如果要演奏高山流水或者十面埋伏
一定要小心岸上跑掉的鞋子
诗人海子说：
“看见了吗?那两只白鸽子
它是屈原遗落在沙滩上的白鞋子”
7
让我们记住这隐晦如墨的一天
公元前278年，秦破郢都
池城里的血，染红了江面的最后一根芦苇
天问的翅膀一旦降落下来，就化作了
一个人腰间的石头
汨罗江的水面为此涨到了九天
灵修之故地
因了一个人灵魂的高度
从此，汨罗江的水面
就再也没有
落下去
作者简介：赵鹏飞，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北井陉人。作品散见《星星》、《诗选刊》《中国诗歌》《北京文学》等。著有诗集《诗歌的白马》《安放》。《苍岩风》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