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有各种朋友,不是每一种都能称作‘好友’。
时长:7'99''
今年夏天,我与一个多年未见的同学在步行街遇到了。说来惭愧,是她先认出了我。
她迎面喊出了我的名字,我呆呆地看着她愣了好久。
她笑着说:“你可能想不起来我是谁了吧?我样子变化挺大的。我们是初中同学呀,那时候我俩玩得多好呀!还记得吗,老师每次调座位,我总坐在你的后面。”
我的脑海里开启风暴模式搜索。
她接着说:“我还总是扯你的头发,嚷嚷着,把你的长头发给我吧。”
我的脑海里慢慢浮现一个齐耳短发,圆圆的脸蛋,笑得大大咧咧的女孩子。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有着披肩的长卷发,精致的妆容和时尚的装扮。
她笑得更开心了,拉住我的手说:“你想起来了吧?”
“嗯,你变化好大啊。”
“我从你的表情里已经看出你有多么惊讶了,你还是那个什么都挂在脸上的小姑娘。”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能一下子认出我,足以说明我还是老样子。”
她忽而严肃地说:“别这么说,你这样多好。我们找个地方好好叙叙旧吧。”
“好啊,我正好要去一个老地方吃饭。”
2
我们一路聊着从前,穿过热闹的步行街,走到一条小巷子的尽头。
我止住脚步,停下来观察着这家店。
有一半的墙面爬满了藤蔓,下面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绿植。
门口摆着一个木制架子,架子上有块黑板,上面写着一段话:
何为浮生?
“三餐,四季,七八十载。”
可否具体?
“一屋,一人,孤独一生。”
可否再具体?
“无你皆浮生。”
“就是这儿了。”我轻轻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店子关了,那不是白跑了一趟。”
“这家店很特别吗?”她疑惑不解地问。
“这家店里有我的回忆。”我慢慢走向店子,“还是老样子啊。”
她看着相同样式的木制招牌说:“梦浮生,好文艺的名字,这家店的老板一定有许多故事吧。”
“被你说中了。”
3
进了店,我环顾四周后说:“我们坐那边吧。”我指了指左边靠窗的桌子。
“好啊。”
“请问,两位吃点什么?”服务员走过来放下两杯水和一本菜单。
“我不是很饿。”她连忙说。
“老朋友,别跟我客气呀!”我拿起菜单,“这家店里的菜味道都很不错。”
“是真的不饿。”
“那我就随便点俩菜好了,喝点什么?”
“你点吧,我不挑。”
“那我点了。”
她笑了笑,端过水杯。
从与她见面到现在,我俩都没有一丝局促与尴尬,就像是常常见面的朋友。
4
我点完后将菜单递给服务员。
见服务员走后,我才说:“这家店之前一直都是一对夫妻在打理。他们是在旅行途中相遇的,俩人慢慢相识、相知,最后结婚了,然后来这里开了这家店。半年前,他们离婚了,就把这家店转手了。我第一次来是两年前,特别喜欢这里的气氛,后来只要有机会我就会来。去年太忙了,总没机会来。没想到接手的人没有改装。”
“哦,一定是个很曲折爱情故事吧,说不定正因为如此,新老板才不重新装潢,免得老顾客流失。”她冲我笑了笑,“不说这个了。刚才聊了一路,都是在说我,你大学生活怎么样?”
“我啊,就挺普通的。除了上课、泡图书馆,就是忙着过考。”
“没谈恋爱?”
“没有啊,我每天都超级累的,时间自己都不够用,除了学习就是学习,想煲个剧偷一下懒,还得逼自己放下手机,打开电脑码字。”
“你在写作?”
“呃,不能说是写作,只算是文字爱好者。”
“真好,挺羡慕你的。”
这样的话我听到多次了,但我每次都只是笑笑不说话,可能人都是这样,仿佛别人的生活总是比自己的精彩。
5
我拿起水杯,问:“你呢?有男朋友了?”
她突然沉默了,我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抱歉,要不换个话题?”
片刻后,她说:“也没什么,其实事情已经过了大半年了,但我每次想起来还是会心痛呢。”
她喝了一口水,接着说:“我和他半年前分手了,刚分手那会儿总是在深夜发的一些难过的朋友圈,然后秒删。想着,谁理你呀。后来,我试着去接受新的感情,但是,我做不到。”
那些安慰的话,一时间我竟说不出口,我起身坐到她身边,抱了抱她,她也用力地抱住我。
良久,我问:“那你现在还好吗?”
她带着颤音说:“不好,我只要一想到他,就会觉得好心痛。凭什么他在微博上天天晒生活,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而我却怎么都快乐不起来。”
听完,我想了好久才说:“怎么说呢,这样的心情,在爱情里深爱对方的那一类人都有过吧,不是你真的过得不好,而是,你没有放下那段感情,所以才会一直痛苦吧。”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6
我回到对面坐下来,接着说:“我舍友上个月也分手了,就那样悄无声息地结束了两年的感情。我和其他舍友都没见她哭过,她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她从不提起那个男生,于是我们也都忍住了好奇心不敢问她。”
“她都不难过的吗?”
“也不是,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因为她实在太理性了。当时同宿舍的人都觉得她一定是在感情里被爱的那一个。”
“我正想说呢。”
“但其实不是,她很爱那个男生,像所有在爱情里奋不顾身的女生一样。”
这时,服务员端来菜,放下后说了句:“祝您用餐愉快。”我冲着服务员微微一笑表示感谢,然后示意她吃菜。
7
我接着说:“后来,有一次我和她在外面的饭馆吃饭,她突然跟我说,她和那个男生就是去年的今天确定关系的。那是在她结束那段感情后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那个男生。我忍不住对她说,你每天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该干嘛干嘛,我还以为你分手了一点都不心痛。”
“我就说嘛,怎么会不难过。”她将一道菜端到我面前说。
我夹起菜吃了一口,说:“是啊,她说,怎么可能不心痛,他对我说分手的那一刻,我都想要和他同归于尽,但是,感情走不下去了,再去纠缠又有什么意义呢,不如好好生活,毕竟生活是自己的。”
她放下筷子,叹了口气:“我也常常告诉自己,生活是自己的,快乐是一天,难过也是一天。何必为了一个已经不在乎自己的人折磨自己,可是,我就是做不到。”
我微笑着对她说:“你干脆把所有和他有关的都删了吧,还留着做什么?我那个舍友已经开启了新的生活,有时候我看到她,就会觉得,想要过得好其实也挺容易的,放下过去就好了。”
“嗯。”她立马拿出手机,“我早该决断一点。”
8
我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语气沉重地说:“你别看我说得冠冕堂皇,其实我在生活中就是那个什么道理都懂,却依然过不好的人。”
“怎么这样说你自己?”
“我特别念旧,这些年,我有很多习惯都没改。比如,我还是喜欢穿粉色的卫衣,白色运动鞋。设闹钟都是设置提前十分钟。笔喜欢用蓝色墨水的。以前的许多小物件我都留着,还有朋友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也留着。”
“念旧挺好的啊。”
我笑着摇了摇头:“怎么说呢,一些旧的习惯、旧的东西,总是让我不断地想起一些旧人旧事,也挺折磨人的。有时候我自己也觉得这样很不好,但我已经习惯,也改不了了。不如就当作是磨练心性吧。”
“其实你这样很好,明确自己要的是什么,不会随波逐流。真羡慕啊。”
“没什么好羡慕的,我不过是想得开,那些旧物件只是用来怀念而已。重要的是,要知道自己有更好的生活方向嘛。”我放下筷子举起手边的水杯,“为美好的明天干杯!”
她露出灿烂的笑脸,举起了水杯。
后来,每次她来我所在的城市,都会约我逛个街,然后吃上一顿。
就算没有参与到对方的生活,也能瞬间猜出对方所想,还能无话不谈。这就是好友。
这世间有各种朋友,不是每一种都能称作'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