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一场大雪飘飞
本也是挺好的,对于一个干燥而又总是出现雾霾的冬天来说,一场雨也能带来一天的湿润和清爽。只是,原本是个下雪的季节,雨就成了不速之客,不招人待见。
我不喜欢冬天的雨,就像不喜欢春天的雪。
打着伞,走在冬天的雨里,听着细细的雨丝滑过雨伞的绸面,再滑过心里,然后,在脚底下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心里也如矮得似乎伸手就能够得到的天,暗淡而又厚重。
看着远处迷蒙蒙的天,我想,还是下一场雪吧,让冬天有个冬天的样子。
雪是晌天之前开始下的,先是细细碎碎的雪粒,然后就开始飘得纷纷扬扬,一如满天的飞絮。想起有人把春天的杨花比作飞雪,只是那些“无才思”的杨花,又怎能比拟得了。雪是冬天的精灵吧,身着洁白的羽衣,或者本来就有一双透明的翅膀,又是个通晓了音律的女子,细细碎碎的舞步,旋转成诗词里的浪漫。
站在雪地里,仰起脸,一片一片的雪花落在脸上,那种清凉的感觉,让我有些忘情。“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片片飞,飞入芦花都不见。”忽然想起纪昀的雅事,只是这四周的高楼,逼仄的空间,难以再寻芦花的身影,那些诗意,早已是久违而又难以再现的过往情境。
近处一个小小的花园,一架藤萝只有裸露的枝蔓,盘旋虬曲,几棵落了叶的树,树枝上已经堆了一层厚厚的雪。“脉脉花疏天淡,云来去、数枝雪”,此时的景,足以“胜绝”,只是没有古人的“愁”,心里反而觉得少了一些深沉,有点不合此时的情境。
盼了好久,终于等得一场雪来,可以慢慢地走在雪里,任雪花落满了头,落满了衣服。
中午吃饭时,和朋友一起坐在窗前看漫天的雪花飞舞,大家一时看得出神,有一会子没有人说话。
这样的情景,这些年来,有些少见。不像我们小时候,那雪下得,直是天地之间一片茫茫。
朋友说,还记得小时候一大早去上学,满地的雪,都不知道路在哪里,走着走着,不小心就会滑到路边的沟里,灌得脖子里、裤腿里都是雪。
不过,等到走的人多了,路上的雪踩实了,就可以溜滑了。轻轻地跑上几步,两脚一并,就能滑出去老远。放学的路上,大家一边打滑,一边嬉闹,再顺手抓一把雪填进嘴里,凉凉的甜。
朋友说得有些动情,那些情景就似在眼前一幕一幕地展开,有些感动在心里一个劲地奔涌。
我说,那时候印象深的是一大早起来扫雪。下了一夜的雪,能没过脚,白亮亮的光晃眼。这样厚的雪,平时的笤帚扫不动,就连大一些的扫帚也扫不动。父亲在前面用木锨铲,我们在后面再一下一下地扫,一条小路就弯弯曲曲地从家门口能到了大街上。路边堆起了一个个大大的雪堆,有些巧手的人家,还在门口堆起了雪人,胖胖的身子,大大的肚子,圆圆的脑袋,地瓜做成的嘴巴和鼻子,手里再抱一把破笤帚,显得有些怪模怪样。有人用红辣椒做了雪人的鼻子,再给它围上一条旧围巾,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外面的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打开手机,朋友圈里的雪,也下得漫天飞舞,甚至有人想点一炉火,温一壶酒,邀三五好友,重新体味一番古意。“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样的意境,让人向往。只是刻意营造,就少了应有的那份自然的雅。
一场雪,带来了如此多的欣喜。一颗喜雪的心,又多几分天真随性。
这样一个飘雪的日子,如果你愿意,就许你一场大雪飘飞,让那些曾经的美好,在平淡的日子里,发酵成一壶老酒,醇厚绵长。
晚来天已雪,邀你共饮一杯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