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纲目》故事：令人迷幻的天仙子
作者：深圳市宝安纯中医治疗医院 张洁帅、梅全喜
《本草纲目》草部第十七卷——令人迷幻的天仙子
嘉靖四十三年二月，陕西游僧武如香，挟妖术至昌黎县民张柱家，见其妻美。设饭间，呼其全家同坐，将药散入饭内食之。少顷举家昏迷，任其奸污。复将魇法吹入柱耳中。柱发狂惑，见举家皆是妖鬼，尽行杀死，凡一十六人，并无血迹。官司执柱囚之。十余日柱吐痰二碗许，闻其故，乃知所杀皆其父母、兄、嫂、妻子、姊、侄也。柱与如香论死，世宗肃皇帝命榜示天下。观此妖药，亦是莨菪之流尔，方其痰迷之时，视人皆鬼矣。解之之法，可不知乎？
—— 《本草纲目》草部第十七卷莨菪“发明”。
天仙子草本图
天仙子的故事
李时珍在《本草纲目》草部第十七卷莨菪“发明”项下介绍了这样一个服莨菪子使人狂浪放荡杀人的故事：
明朝嘉靖四十三年二月，陕西有一个到处化缘的和尚，名叫武如香，带着一身的妖术以骗钱财。有一天他来到昌黎县，当地有个叫张柱的人被他迷惑，热情地招待他。他看见张柱的妻子长的非常漂亮，便起淫心，乘人不备在饭里下了药。饭后不久，大家都昏迷了。武如香趁机将张柱的妻子奸污，然后又将药粉吹入张柱耳中。张柱醒后便开始发狂，看见全家上下全都是妖魔鬼怪，持刀将全家16口全部杀害。官府将张柱捉拿归案，十几天以后，张柱吐出两碗痰，之后意识才逐渐清醒。当他得知是自己把父母、兄、嫂、姊、侄全部杀害，痛悔不已。此后武如香也被揖拿归案，二人双双均被判为死刑。
李时珍分析，张柱所持妖药，即是莨菪之类的使人放荡发狂的药。据《本草纲目》载：“莨菪、云实、防葵、赤商陆，皆能令人狂惑，昔人有未发其义者，盖此者皆有毒，能使痰迷心窍，蔽其神明，以乱其视听故耳”。据现代化学研究，莨菪的种子天仙子含生物碱（主要是莨菪碱和阿托品），均有很强的毒副作用，可见药能治病，也能杀人，服之过量出现中毒症状，两眼发红、烦躁、哭笑不止、谵语、幻觉、口干肤燥、瞳孔散大。严重者可致昏睡、肢强挛缩，甚至昏迷死亡，可用甘草、升麻、犀角来解其毒。
天仙子植物图
古人用天仙子预言、施法，或作成爱情媚药，亦曾被用来镇静止痛。在《资治通鉴》中记载：“安禄山屡诱奚、契丹，为设会，饮以莨菪酒，醉而阬（坑）之，动数千人，函其酋长之首以献，前后数四”。意为安禄山摆出鸿门宴，杀死无数奚族及契丹人而立下“战功”，其关键之物在于席中毒酒，而毒酒来自民间做法，即将荒山上的莨菪种子采收并浸于酒中，待七七四十九日后，取其浸汁混入美酒中，饮者在不知不觉中便作烂醉如泥状而将其活埋。民间也将此物称作“野狼”，也是因为服用之人如野狼一般狂暴。相传自唐朝以来，便有许多关于天仙子的记载或传说，诸如：五代时期，民间父妇人用天仙子泡酒令前来掠夺的兵匪大醉而保护全村；清代教徒用天仙子制作毒酒以谋杀百姓，掠夺财务；亦有《水浒传》中最著名的智取生辰纲，晁盖等人利用蒙汗药，解放了杨志等人并巧夺金银珠宝，便是有莨菪子为其中配料的。北宋刊行的《图经本草》最早提到莨菪子“一名天仙子”，认为此名与莨菪子“能令人狂惑见鬼”有关，猜测是吃多了容易导致神智迷乱，能见神见鬼，便因此而得名。
天仙子入药，既可解痉止痛，安神定痫，又能美容健体，更是致幻迷药。其花瓣味美甘甜，有大毒，误食者往往就是被其甜丝丝的味道所诱惑而中毒，重者甚至会危及生命。那么温柔美丽的花，却有毒，简直就是一个“温柔的杀手”。因其本身具有毒性成分，且花朵绽放时具有明显的刺激性臭味，后人赋予它的花语大多较为阴暗，诸如邪恶的心、笑里藏刀等。
天仙子植物图（陈虎彪拍摄）
天仙子得名
天仙子为茄科植物莨菪的干燥成熟种子，夏、秋二季果皮变黄色时，釆摘果实，暴晒，打下种子，筛去果皮、枝梗，晒干即得。本品呈类扁肾形或扁卵形，直径约1 mm。表面棕黄色或灰黄色，有细密的网纹，略尖的一端有点状种脐。切面灰白色，油质，有胚乳，胚弯曲。气微，味微辛。
天仙子主产于河南、河北、辽宁。此外，吉林、黑龙江、江西、青海、陕西、浙江、西藏亦产。始载于《神农本草经》，原名莨菪子，列入下品。莨菪，义同浪荡，《本草纲目》曰：“其子服之，令人狂狼放宕，故名。”也写作狼唐、浪宕、蒗荡、莨蘑、横唐、行唐等。因服后人的精神混乱，产生幻觉，飘飘欲醉，如神如仙，故名天仙子。因其与洋金花相类而果实偏小，故称小颠茄子。天仙子的叶近似烟叶，且可烧烟治病，故有山烟之名。《本草纲目》载：“叶圆而光，有毒，误食令人狂乱，状如中风，或吐血，以甘草汁解之。”《医疗用毒性药品管理办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令23号）将其列为毒性中药。
天仙子作为药用善解痉止痛，安心定痛。关于其功效，很多古籍均作出了记载，最早见于《神农本草经》，曰：“主齿痛出虫，肉痹拘急，使人健行，久服轻身，走及奔马，强志益力。”唐代《药性论》载：“生能泻人，热炒止冷痢，炒焦研细末，治下部脱肛”。可见其药用历史十分悠久。至近代，临床仍然用之，《现代实用中药》载：“内服治喘息、胃痛、神经痛，用于剧烈咳嗽、百日咳、胃痉挛痛、三叉神经痛、呕吐、舞蹈病等。外用可治痔疾。”为了减轻其毒性，历代采取了很多的炮制方法，如《雷公炮炙论》记载：“修事十两，以头醋一镒，煮尽醋为度，却用黄牛乳汁浸一宿，至明，看乳汁黑，即是莨菪子，晒干别捣重筛用”。
天仙子不仅单独使用，还可与其他药物配伍使用，古代医家们也常用此药，临床疗效显著。
① 天仙子与大枣同煮能解痉，平喘咳（《圣惠方》）；
② 天仙子配以干姜、橘皮、诃子皮治久泻、久痢、脱肛，温中止泻（《圣济总录》 天仙子丸）；
③ 与大黄同用，通塞相兼，以防留邪之弊，治赤白痢腹痛后重（《普济方》妙功散）；
④ 天仙子配以清热化痰之牛黄、鲤鱼胆等，治癫狂、惊痫之证，镇静效果更佳（《古今录验方》莨菪子散）；
⑤ 对于痈疮肿毒初起未成脓者，天仙子研末，用醋调敷，可消肿毒。
过去尚有一种进口天仙子，商品习称"南天仙子"，为爵床科植物水蓑衣的种子。外形略呈心脏形而扁平，表面红褐色或棕红色，较平坦，无网纹或突起，但边缘有一圈灰黄色透明物，遇水则成粘液状。气微，味淡。曾习用于广东、广西、福建等地。此种进口天仙子（南天仙子），与本文所载之天仙子（莨菪子）其外形、性味、功效和应用均不同，不能等同使用。
南天仙子植物图 （出自陈虎彪、赵中振.《中药原植物鉴定图典》2020年版）
药理功效
中医认为天仙子味苦、辛，温；有大毒。归心、胃、肝经。功能解痉止痛，平喘，安神。用于胃脘挛痛，喘咳，癫狂。因本品的毒性故临床应用时多为外用，内服宜慎重。天仙子的主要化学成分为生物碱、香豆素类、黄酮类、甾醇类、单宁和萜类化合物，生物碱为天仙子胺、东莨菪碱及阿托品等。另含脂肪油可达25%，尚含蛋白质等成分。其主要药理作用有：
① 天仙子提取物具有降血压、心脏抑制和扩张血管的作用，还可改善微循环；
② 天仙子所含的生物碱类成分能通过抑制中枢神经起到镇静及抗焦虑的作用；
③ 对腺体分泌有抑制作用，对活动过强或痉挛状态下的平滑肌有明显的弛缓作用；
④ 本品的甲醇提取物和水煎剂具有抗炎、镇痛的作用；
⑤ 天仙子对小鼠肝癌细胞有明显的杀伤作用；
⑥ 天仙子中的东茛菪碱具有抗脂质过氧化作用；
⑦ 天仙子中的阿托品有脑保护作用和对腺体分泌有抑制以及散瞳，升高眼压，调节麻痹，保护胃粘膜，钙拮抗，对肾功能衰竭的保护作用。
天仙子药材放大图
民间偏方
关于天仙子，民间流传很多单方验方，但本品有毒，内服宜慎，外用亦不可过量和长期应用，应在医师药师的指导下应用。
1、治疗疖肿
天仙子50g，藤黄、浙贝、蚤休各10g，赤芍15g，乳香、没药各6g，冰片3g，共为细末，用蒸馏水调成糊状。涂布纱布上敷于患处，1天1次，10天为1疗程。
2、治疗骨折类疾病
视病情及患处大小，取天仙子粉适量，开水冲调搅拌，使成黏糊状，待稍冷摊成面饼状敷于患处，绷带固定。
3、治疗体表感染
取天仙子、远志（去心）、芙蓉花（无花用叶或根）各等量，共研细末，用开水调成糊状，趁热敷于患处。
4、治疗石痈坚如石，不作脓者
取天仙子研成粉末，用醋调成泥，敷痈头上。
5、治疗恶疮似癞者
将天仙子适量，烧成灰，敷患处。
6、治疗黄水疮
取鲜天仙子叶300g，洗净捣汁，以药汁涂敷疮面上。每日1次，一般2～3天可治愈。
7、治疗龋齿
将适量的天仙子点燃，烧烟以竹筒抵牙根引烟熏患处。
8、治疗年久咳嗽
莨菪子、木香、熏黄等分，为末，以羊脂涂青纸上，撒末于上，卷作筒，烧烟熏吸之。
9、治疗水泻日久
青州干枣十个，去核，入莨菪子填满，扎定，烧存性。每以粟米饮服3g。
10、治疗赤白痢，脐腹疼痛，肠滑后重
大黄24g，莨菪子50g，上捣罗为散，每服3g，米饮调下，食前服。
天仙子药材图 （陈虎彪拍摄）
使用注意
本品有毒，内服宜慎，外用亦不可过量及连续应用。心脏病、心动过速、青光眼患者及孕妇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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