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万象集(二)
(二)
写意世间百态的经营类游戏《江南百景图》中自然不会缺少江南地区的农耕生活,但限于游戏内容的繁多,无法细致地展现出来。幸好明朝画坛名家辈出,记录了不少有关江南农耕生活的画卷,小编今天将通过这些画作带大家了解江南地区的农耕生活。
众所周知,《江南百景图》里面有许多明代的杰出人物,其中最为热门的几个角色当属沈周、唐寅(唐伯虎)、文徵明、仇英这四人,他们同为画家,是明代中期出现的“吴门画派”中的中流砥柱,亦被世人称为“明四家”,许多记录江南农户日常生活的画作多由他们所出,如沈周的《蚕桑图》、唐寅的《江南农事图》、文徵明的《湖舍耕织图》等。
江南地区地处长江中下游平原,土壤肥沃,且受亚热带季风气候影响,常年温暖湿润,十分适宜水稻等农产品地种植。江南农户的日常生活围绕着农业生产展开,主要有水稻种植和家庭副业生产。
唐寅的《江南农事图》里,树木掩映,村舍错落其中。一条河流蜿蜒迂回,河边杨柳依依,几只小船行驶在河面上,有两艘捕鱼船,船上的渔夫正撒网捕鱼。岸上行人来来往往,肩挑手提。不远之处有大片农田,农夫正在田间插秧,描绘的正是种植水稻的场景。
画上有唐寅自己提的诗,“四月江南农事兴,沤麻浸谷有常程。莫言娇细全无事,一夜缲车响到明。”四月份就有许多农事要忙,为了软化麻茎故需沤麻,为了种子能够更好的发芽故需浸谷种,就连农妇都得日夜不停地用缲车抽茧剥丝,字里行间透露着江南农户在春季有多忙碌。“江南农事早,二月已催耕”,每年江南农业生产都早于北方,正月开始就要为农业种植做准备,随后每个月都有要做的事情:“正月酿土窖粪,条桑,二月治春岸,三月选种,立夏莳秧,四月刈麻麦,遂垦田,或牛犁,已而插青,用桔槔灌田,旱入涝出。”
江南多种植水稻,水稻种植需要经历选种、育秧、插秧等过程。一般都是三月选种,然后培育秧苗,“言江南农事者,王桢谓:耕耙既熟,放水掷种,候苗生五六寸,拔而秧之。江南皆用此法。”插秧一般在夏至到芒种前后,“夏至前,芒种后,雨为黄梅雨。田家初插秧,谓之发黄梅。”根据正德《姑苏志》记载,江南种植水稻的种类多,种植与收获的时间也有不同,除了早稻在二三月份种植,一般水稻都在四五月份种植,四五月大概就是江南农户最忙的时间,可见唐寅所作的《江南农事图》的情景基本与江南农户生活一致。
农忙时节,农夫忙成这样,农妇自然也不会闲着。“先是,三月,蚕妇浴种,及桑齐养蚕,谓之蚕月。三眠作茧缫丝,次为绵。”江南地区农户多养蚕缫丝,三月正是蚕月,农妇们要培育蚕种。“四月桑蚕并插秧,展开一月与分忙。”四月开始采桑养蚕。沈周所作的《蚕桑图》便是蚕吞食桑叶的情景,上面作有一诗:“衣被深功藏蚕动,绿筐火暖起眠时。题诗劝尔加餐叶,二月吴民要卖丝。”从这首诗可以看出,养蚕卖丝是江南农户的收入来源之一。
《江南百景图》开辟第二个城市苏州府的时候,里面生产单位就有养蚕场、丝织坊、绣坊,而这些在第一个城市应天府(今南京)是没有的,可见江南地区养蚕缫丝也是有区域分化的,在文献中亦有迹可循。
根据正德《姑苏志》的记载,明代吴中(今苏州)丝织品非常有名。“惟蜀锦名天下。今吴中所织海马、云鹤、宝相花、方胜之类,五色眩耀。工巧殊过,犹胜于古。”由于丝织品比较值钱,也是江南农户的重要收入来源之一,故养蚕缫丝、纺织是江南农户日常生活的重要内容。
江南地区不仅种植水稻,还种植麻。正德《姑苏志》记载,吴中地区种植的麻,以苎麻和黄麻为主,主要用来织布。“苎麻,即织白苎布者。正月栽,五月斫,为头苎。七月为二苎,九月为三苎。黄麻,春初种,秋收,可为布。”从麻到布要经历剥麻、脱胶、晒麻、制丝、织布等过程。剥麻,即将麻外层的纤维剥下来,脱胶,即去除麻上的胶质层。江南地区脱胶主要采用沤麻法,沤麻就是将麻放入水中浸泡几日,使胶质层脱落。“凡艺麻之乡,如无水处,则当掘地成池,或甃以砖石,蓄水于内,用作沤所……南方但连根拔麻。遇用,则旋浸旋剥。”
不同的麻,脱胶方式不同。苎麻性较硬,需要用石灰脱胶。王祯在《农书》中作了详细的记载:“又问之南方造苎者,谓苎性本难软,与沤麻不同。必先绩苎已纺成纑,乃用干石灰拌和,累日(夏天三日,冬天五日,春秋约中)既必抖去,别用石灰煮熟,待冷于清水中濯净,然后用芦帘平铺水面,如水远则用大盆,盛水铺帘,或草摊纑浸曝,每日换水亦可,摊纑于上,半浸半晒。遇夜收起沥干,次日如前。候纑极白,方可起布。”
从麻到布,制作工艺复杂,周臣所作《辟纑图》便是治麻之事工艺复杂的反映。图中一妇人在辟纑,也就是将分析练过的麻搓成线,身旁有两个儿童正在读书。辟纑是明代江南妇女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归有光所作《震川先生集》中就有关于此的记载,“吾母既忿不肖驽钝,又重怜之,即投杖号泣竟日。每夜篝灯课读,而躬自辟纑。虽隆冬冱寒,户外雨雪交作,犹凄然相对。”辟纑带来的收入也是江南农户收入的重要来源,如《贫士传》中就记载了一个叫杜有开的人,“家贫,资束修以给。妻吴,辟纑助之。”
从这些名家的画作中,各位对明代江南农户的日常生活是否有了更多的认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