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原来不是你 却还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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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2016年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到她家去随份子钱，坐着聊天。一个男人领着老婆孩子走进来，从步伐来看一眼就认出来是辰星，即使我还是没有戴近视镜的习惯。辰星看见我，带着一份已婚男子特有的稳妥，打招呼，笑着寒暄，把份子钱留给女主人，坐了一会儿，孩子一直哭闹，便硬是拉着他走掉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忽然想到十年前第一次看到他的名字时的那种无措和羞赧，出现在我初中收到的第一封情书的落款处。
那个年纪的我们啊，是不吝啬于表达的，喜欢就是喜欢。喜欢又很简单，跟什么都没关系，喜欢就可以在一起。这样的喜欢大部分一蹴而就并且可以毁于一朝。因为享受过程而拼命的默默用力，又因为不惧怕结果而率意而为，这样的喜欢里没有很多深思熟虑，就是一颗下肚的糖，轻易的甜到心里，又同样的轻易融化。
我对待那封信的态度是拒绝，像要去接受一样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辰星在车棚堵住我，用手拖拽着我的车子，不断问我为什么。我无从解释，只是拼命挣脱不断皱着眉头说让我走。
单栎站在旁边看着，没有说一个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辰星太过主动，还是因为我还在为对这份情书的来源估计偏差而耿耿于怀。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拒绝一个主动的男孩子，后来我发现，以后还是有这样主动的男孩子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他们都很美好，愿意付出，敢于表达，有的表白了一次就消失在我的生活中，有的执着一段时间再转头离开，我喜欢他们的决绝也感慨他们的决绝，毕竟吊人胃口这种事我最做不来。
在我过得不好的时候，我也曾想过如果答应了其中一个，是不是日子就会顺遂些。只是在那些没有过程的评估里，总是有些自欺欺人的意味。
加上 不因为爱而联接的日子总是不好过的。
总之，日子一如往常的往前走，辰星渐渐的对我一言不发，从夏天到秋天。有一天，单栎在QQ上问我，为什么不答应和辰星在一起，我只简单的说不喜欢，一副很不在意的样子。
他回，“唉。”
后来每一天在我能玩电脑的每一个小时段都会和单栎说一些话。他打字很简洁，但不显得冷漠，几个字也把不经意的热络表达出来。我没有说过，因为我原本以为那封信的主人是他。
秋天总是让人觉得萧瑟，叶子从枝叉上被风拽下来，有时候干枯的叶子被风弄响，在地上积的很厚，最后连风都吹不动，等着归根，这种等待是季节性的，漫长的，悄无声息的，循环往复的，跟人一整个生命的等待很不一样。这些叶子在远离根部处散落遍地，于是每天的清扫都变得困难，一铲子一铲子的被扫拾进垃圾桶，填满，溢出，踩压，再填满。
看着它们，我忽然间走了神。上课铃响，赶紧拾掇着赶到教室去，单栎慢悠悠的走过来。
“今天你做值日呀”单栎先打开话匣子。
“嗯，你又迟到。”
话落我便在他身后走，那一段从一楼到二楼的楼梯间，都是静默的，他拎着干瘪的书包，只有重物在里面坠着，没有一本书的轮廓，他脖颈后的头发有黑又浓，顶到脖子上，我一直盯着看，显露出本能的羞暖。他有足够的默契并不回过头来，我还没有来得及对他的表情进行幻想，老师的声音就已经灌入耳朵。
“孟黛你进来，单栎你怎么又迟到。”那是第一次，我们的名字同时出现在第三人的口吻中，我匆忙放下笤帚，簸箕。用余光扫到了单栎目光的追随。
这个目光，大概持续了1秒钟，我可能用一辈子都会记下那一刻也许只是自以为的美好。可终究是美好，在12岁懵懂又执意的年纪。
那个时候流行每个人有两个QQ号，俗称大号和小号。也许没有多少小秘密要揣下，但是能出现在小号里的人一定在生命里的一定时段里占据意义。单栎是我小号里的第一个人。从它诞生开始，就意味着一种交织。
我想，人一生的大多数个夜晚都是不动声色的，即使有光怪陆离的梦，大部分依然会从白天睁开眼睛的瞬间开始被大脑隔绝掉，留不下太多的痕迹，那些我们终于记下的细枝末节，没有逻辑的拼凑，我们曾兴致勃勃讲给旁人听的无始无终的片段也终不会让我们对那样一个夜晚记忆如新。
可是单栎给我建小号的那个夜晚，交织开始的夜晚，隔着冰冷屏幕的我的心情，我到现在都记得。
那是2006年9月22日的夜晚。
“我有话跟你讲，孟黛。”
“什么话？”
我明知故问却又小鹿乱撞，和知道辰星的心意时一点都不一样。我等了很久，看着对话窗口上对方头像后显示输入的标志不断出现又消退。期待又不安，还有为自己内心笃定的猜测而难为情。
终于对话框弹出新的对话：“我...你”
“啊，什么？”
一阵沉默后，单栎发过一串数字：872423289
说，“给你建了一个小号。”
接着他说密码是：wozhendeaini
我认真的默读了拼音，登上了小号，心照不宣的在心里给他开了一扇门。也许这个门的分量至少现在看来远没有单栎说的“爱”的内涵。
心门一开就是断断续续的十年，在这十年的任何期间里，如果你问我时光倒流你还会这么选择吗？我的回答都是肯定。十年后，在我细数我经历的这些所有时，我竟然也开始犹豫这个一直以来肯定的答案。
而2006年的那个夜晚，我只有开心。
......
-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