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新社丨孙洁瑾
律师行业规模化之路已经启动甚至在加速中，规模化的一个重要标志就是扩租，与此同时带来租金成本增高，律师的执业成本也随之增高，但是在规模和品牌的溢价下，大家都必须选择高成本。
有没有一条可以兼顾的路？
除了互联网律所的探索之外，也有律所开始探索第三条路——零成本执业。
近日，北京嘉维律师事务所提出“零成本执业”，引发业内关注。零成本究竟能够打通规模化发展中的“任督二脉”吗？律新社在走访观察中了解到，中国律所管理中的创新思考不断涌现，在品质、规模、市场中如何寻找最佳模式，是全行业共同探索的课题。
座落于北京市朝阳区建国路56号，通惠河边的北京嘉维律师事务所是运河壹号中唯一一家律所，自成一体的独特仿古建筑彰显着豪迈之气。4月22日，北京市朝阳区律师协会副会长刘晓明带队来到这里，开展以“零成本执业与律所管理——浅谈律所战略发展规划”为主题的走访交流活动。这个话题在业内广受关注，在成本走高的规模所建设中，嘉维所凭什么“零成本”？上周，律新社走访至嘉维所，发现其环境极其优美，外有庭院凉亭，中有书墙迎宾，上有办公及会议厅，下有茶室餐厅，完全一个独立雅致的世界。每年上千万租金，这个成本难道不需要分摊？北京市律师协会副会长、嘉维律师事务所主任赵曾海这样诠释嘉维律师事务所提出的“零成本执业”的概念，他告诉律新社，这里的“零成本执业”，并不等同于律师的收入百分之百都拿走，还是要给国家缴税，也有留给律师事务所的公共积累。嘉维所敢于大力推广零成本执业，是因为目前的低办公成本，现有团队完全可以承受，不再需要他人来共同分担。目前嘉维所设有独立办公室和共享办公区，都是可以免费使用的，但不同的房间有不同的创收要求。如果律师想要独立的办公室，需要完成相对应的创收任务；如果只是确保有地方办公，则可以使用共享办公区，没有任何要求。“刚入行的青年律师，收入不稳定，客户不稳定，生活压力较大，这就更需要我们去鼓励、去支持，帮助他们减轻负担，让他们能够一心一意去做案件。”从1998年嘉维所成立开始，23年来，赵曾海经历了多家律所的合并重组，包括中银所、蓝盾所、证泰所、泰银所等。在多次的合并重组过程中，赵曾海总结出了多类律所管理经验。他认为，实现律所规模化与国际化发展的最有效方式就是改制为特殊的普通合伙律师事务所，通过与国内外律所合并联盟等方式，实现资源共享、资质共享，以开放、共建、共赢的新发展理念，将事务所打造成为全体合伙人共创事业的强大平台。坐落首都北京、坐拥全国优秀律所事务所的牌照，这都是嘉维所带来的强大助力。嘉维所的分配机制以按劳取酬、多劳多得、效率优先、能力第一为原则。赵曾海表示，在嘉维律师事务所，不是实行的普通意义上的一人一票制，而是按照合伙份额行使表决权，合伙份额和出资金额是相对应的。对于退休人员来讲，你的合伙份额可以出售，当然也可以找律所回购，回购后会再按照比例分配出去。“通过这种方式，我们试图解决科学决策的问题，解决'所有者缺位’的问题。”成为权益高级合伙人，不仅可以参与决策，还可以在公共收支有盈余时参与利益分配，同时在公共收支出现亏损的时候来共同承担。
如此看来，“零成本”并不等同于没成本，而成本是律所的权益合伙人在协力承担。
嘉维所的做法究竟是一种独立的探索，还是可以为行业里所复制？北京朝阳律协副会长刘晓明在发言中谈到，“律师现在能够做到零成本真的很不容易，要自己找案源、做案件，还要承担各方面的风险，同时面对当事人的责难以及法院的压力，真是很不容易。嘉维所能够提出来免费的办公、税收的优化筹划，都给律师们提供了很多的便利，给大家提供了这样一个良好的平台。从行业角度，从律师的角度来为律师服务，非常值得称赞。”中国的律师行业正处在一个非常幼小的阶段，要从全行业的角度来推动律师行业的发展。律新社注意到，很多大所在发展中，都对执业成本进行降维设计。北京京师律师事务所创始人&CEO杨建华，也曾提出“执业零成本”的概念，是指律师办公场地的零成本和管理费的零成本，共分为三个阶段，工位零成本、办公室零成本、管理费零成本。通过不断加强律所专业化建设，提升品牌口碑，以此促进公共案源增长，通过公共案源的收入增长，反哺律所承担律师执业的成本。“从目前来看，我们公共案源收入和律所管理成本可以基本持平。”杨建华表示，“律所应当是律师服务者，每个律师都是我们的服务对象。我不是靠专业权威、个人魅力来运营律所，我们靠的是服务机制。”律新社了解到，中国律师执业人数52万，其中青年律师人数占比已达60%，青年律师发展中亟需，解压因执业成本带来的“生存”问题、缺乏人脉资源和案源来源的扶持、成长空间的培训扶持……一揽子扶持和人才引进政策正在被各大律所提出。中国首家律所人数破万的盈科，在2020年11月发布“盈科人才引进政策”，为新加盟的律师减免6个月办公（房间、工位）租金，律师签署三年合作协议的，可以享受六个月的房间费减免。据商法CBLJ发布的最新《中国律师事务所费率调查》显示，中国律师费平均时薪达2909元/小时。而此前不久，达辉律师事务所将起薪标准提高至3万元/月。在知乎上，有这样一张表单，一个没有助理的执业律师，最低执业成本，请见如下清单。也就是说，税费还没有计入，一位律师每年执业成本至少已达15万，这就是现实。“执业成本”作为律师圈的显规则，尤其对于初入行的青年律师而言，缺少人脉、缺乏案源，成本背负却是累人，这也成了他们执业发展的绊脚石。也是目前青年律师发展的痛点，如何找到好师傅和好平台，真正能够孵化帮助他们最初的道路，也是行业关注的重要课题。
北京道可特律师事务所党支部书记丶执委会主任师光虎在接受律新社采访时表示，目前律师行业的生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律所的竞争力是规模、品牌、专业、人才等方面的集合，而核心竞争力的铸造需要律所对品牌建设、产品打造、人才培养等进行投入。所以对律所组织而言，不存在零成本，相反要围绕客户和律师需求，投入成本不断完善管理和服务结构；而对律师来讲，为了提高在律所内部和市场中的竞争力，软性的沉淀投入是必不可少的，律师能力的沉淀和软性的壁垒决定着律师在客户市场的价值。所以，“零成本执业“准确讲是律所组织对律师成长的硬性成本的支持，这需要律所组织对律师持续成长有长远清晰的规划。瀛和律师机构创始人董冬冬表示，“零成本执业”如何在不影响合伙人固守利益情况下，做好律所的公共积累，进而有可以再投入，再反哺律师，其实很有挑战。既然律师行业高成本无法避免，那就意味着“零成本”有更深的含义。“我们希望用三年时间，让律师规模进入全国前列；用五年时间，建成全球法律服务网络，成为全球化律师事务所。”嘉维所主任赵曾海表示，做到这些目标的前提是，人才。如何吸引人才，其中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如何将依附在每个人身上的成本尽可能降低。如果，“零成本执业”表象是意在扶持年轻律师，在工位费、办公费、管理费上的成本节约，那么深层次上，其实是律所通过品牌化经营，形成规模化发展后，助力所有的执业律师，通过开源提升收益，达成积极的节约成本的效果。如此看来，无论是提出“执业零成本”的北京京师律师事务所，还是强调“零成本执业”的北京嘉维律师事务所，抑或是国内首家一体化律所的北京道可特律师事务所，或是联盟多家“瀛”字律所的瀛和律师机构，皆是各行其道，为律所品牌化、规模化打开未来通路，可谓殊途同归。以律师为本，构建执业零成本的律师生态圈，其实也是最大限度实现律所人才的积累，进而进一步提升律所的持续竞争力。这一理念将会给律师行业带来新的发展思路与发展模式的参考和借鉴。如何去定义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强”？拥有顶级专业的人才，拥有好客户，拥有好组织，对技术的应用以及服务的质量和效率领先于业内，其才可堪为“强”。中国法律市场的未来，属于那些将服务之道发挥到极致的律师事务所。谁将成为上述“强”所？或许拥有深层意义的“零成本执业”，是打开通向“强”所的其中一把金钥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