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喝一壶家乡的酒

谈到中国文化,不能不说酒,酒在中国数千年,数千年来传承了一种独特的文化——酒文化。酒文化体现的是中国人的理解、谦让之礼,体现了友爱、尊敬的人际关系,也蕴含了平等、文明、和谐的道德精神。山东是孔孟之乡,滨州深受其影响,滨州酒文化更是中国酒文化的代表。

在中国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酒,老家山东滨州那边,就有很多种酒,比较有名的有董郎家酒、董公、范公、黄河龙、枣木杠等等,乡里乡外都喝这些酒。老家的酒文化非常丰富,尤其是每年腊月到次年正月十五之间的这段时间,走在村中的巷子里,经常听见吆五喝六的酒令声,经常闻见浓郁的酒香。那时,人们家里大都不富裕,就着一盘花生米,两个青菜便能喝一天。

滨州人喝酒很讲究。饭菜未上,酒先一让;菜上一盘,酒来两盏;菜上三盘,连干三碗。你提我让,摇摇晃晃,把酒言欢,心跳气喘。或许是中国人太注重礼节,从一帆风顺到六六大顺,从一心一意到九九遍地耕牛走,总有无数个喝酒的理由。很多人的友谊便在觥筹交错中得到升华,很多生意也在壶里酒中得以办成。滨州人很讲究,你敬别人,必须自己先干,这叫先干为敬;别人敬你,别人一干,你若不干,便是对别人不尊重;你也可以借助一种东西或一个机会进行敬酒,这叫借花献佛。一桌几人到十几人,必须挨个敬,被敬的也要反敬……这样一来,形成了一股浓厚的喝酒氛围,这也承载了部分厚重的中国酒文化,中国年也在酒味中得到升华,在醉醉醺醺、朦朦胧胧之中倍感热闹和不舍。

然而现实中,很多人面对有着悠久历史的中国酒文化不知所措,明知不能喝却还要喝,很多人便在宴饮中倒掉。我记得,2004年的时候,我堂姐生了个儿子,我们都去庆祝,堂姐的公公兄弟好几个轮番和我大伯喝,从上午喝到下午,快散场的时候,堂姐公公又一个兄弟去了,重新喝……那一次直接把大伯给喝倒下了。就是在这种喝法下,酒让许多人身患重病,也让一些家庭分解,更有甚者有的人命丧酒场。这些,其实都是源于对中国酒文化的不理解。

中国酒文化中最重要的应该是理解和谦让。不能喝不强喝,心意到即可;喝酒不宜醉,醉也不耍风;身体不行,提前告知,以水代酒,情义照样浓厚。为什么非得一人喝多少,另一人就得喝多少?人与人酒量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喝一两即醉,有的人却能喝数斤;有人喝一点便脸红,有人则脸不红心不跳。有人说脸红的人能喝,于是看谁脸一红,更劝其多喝。脸红的人说脸红是酒精中毒的一种表现,说脸红者的肝脏解酒能力很弱,然而酒席之上这样的解说只会令对方嗤之以鼻“假装不信”。有人说自己有脂肪肝、糖尿病不能喝,此话一出,本以为博得众人的同情,孰知却闻得多人均有脂肪肝、糖尿病,于是有人就说,人家谁谁病的比你还要厉害,你看人家不是照样喝?其实,我也有病,喝点没事,来,为咱们都有此病干一杯!这简直就是笑话!这种对酒的极度“热情”,却在无形中直接缩短了自己和朋友的生命,这到底是友谊还是仇恨?

2007年,我回滨州带着故友李老师见我的几个高中同学,他们很是热情,在豪华酒店安排了包间。还没等寒暄几句,冰凉的啤酒就连干了三杯;菜还没上完,我已经“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了;等菜全部上完,我已经昏沉欲睡了;再看李老师,已经翻白眼了;菜也没吃,一群人又去KTV,点上啤酒继续喝;烂醉如泥的李老师有着优越的歌喉,未等施展,便像一堆烂肉一样瘫软在地上被其他几个同学送回了住处;等他第二天醒来时,身上青紫连片,据说是被其未婚妻白老师拧的;白老师嫌他喝酒没数,于是下了“狠手”。后来,我每和李老师谈论此事,他便感叹后悔,说喝酒不能那么喝,说那样喝酒没有任何意义。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去会那几个同学,他们热情的让我害怕!

如果说上面是因为礼教所致,顽固不化那还情有可原,那么下面这种情况就绝对不能原谅了。有人借自己酒量大,在酒席之上大放光芒,以喝倒对方为乐趣,从别人的烂醉痛苦中获取无限的快乐。我认为此种人,此种情况和中国的酒文化格格不入,可以说是中国酒文化中的“武林败类”,这种喝酒风气也是中国酒文化的糟粕。更有甚者,借酒报仇。你若不喝个大醉,我便和你断交,便不给你办事。心胸狭窄延伸于酒场,让人未饮先醉,不寒而栗。

酒之于中国文化不可或缺,承载了几千年历史的厚重,不论是“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的临别之情,还是“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的爱国情怀,还是“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的旷世洒脱,亦或是“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的人生不得意,我们都能从中汲取精神的营养,为我们今天的生活增添风采。

人与人之间,并非无酒不欢,也并非少了酒就没有超凡脱俗的文章,也并非不喝酒就成不了事业。几个好友一起喝茶聊天,也是其乐融融;伟人不怎么喝酒,不照样写出了“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大气磅礴吗?那些巨贾们要是和谁谈生意都喝的大醉,还谈什么创业的成功?估计他瘦弱的身体也不允许。

如今,随着“严禁酒驾”“禁止劝酒”等法规的出台,让人们不再恣肆狂饮。我们应该感谢这个新时代,感谢新时代对新的酒文化赋予的新内涵,以人为本、共建幸福家园,怎么会让酒毁了我们的幸福亦或是别人的美好前程呢?

现在过年再回老家,在巷子中偶尔也能闻到酒香,也能偶尔听到喝酒者的声音,只是比之多年前少了很多。更多的年轻人已经不在村里,在村里的老人之间喝酒也不像以前那么猛烈了。这好像是少了些热闹,但是我觉得热不热闹只是表面的,越来越富足的生活让内心更加充实,让酒文化更趋于理智,我想这是更重要的吧。

作者:王永刚

滨州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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