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散原创】徐柏文作品 | 烛光摇曳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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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楼上,家人次第亮开了各色的灯光,屋里瞬间便没有一抹幽暗。倚窗远望,万家灯火,如繁星点点;俯瞰楼下,宽阔的街道,华灯初上,霓虹闪烁,车,一溜溜,首亮尾红,如游龙穿梭于星河之中。
置身于不夜城的繁华,令人陶醉和心旷神怡。这满目辉煌,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家中的夜晚,黑夜中点亮的那盏油灯,那束豆粒般暗淡摇曳的灯火……
说起灯火,追根溯源,那是先人们在长期的原始生活中,学会了钻木和燧石取火,才彻底告别了野人般的生存方式。火,给人带来温暖和光亮,从此告别了黑暗中的生活。人类第一盏“灯",应是由植物捆扎在一起的火把。尔后在漫长岁月里,都是用动物和植物的油燃烧照明的。
在我最初记忆中,黑魆魆的夜里,我家是用棉油灯来照明的。灯具是陶瓷制作的,工艺粗糙,黑色呈矮碗状,外边油腻兮兮的,搓好棉条从碗内穿过凸起的灯嘴,碗内倒入少许棉油,灯芯吸浸油后既可点燃。还有种高油灯,上部形同矮碗油灯,底部是高高的把手,便于端拿,灯高光远,顿觉比矮灯明快些。油灯点燃后,屋里会弥漫着一缕淡淡的油香气味,沁人心脾,心中便会泛出一种感动,感恩大地馈赠的光明与温馨。燃油是棉花籽轧的,是人们生活中的食用油,在没油吃的年代,点灯用油就倍加珍惜。母亲往油灯里添油时,总是小心翼翼,拿油勺的手,颤颤巍巍,惟恐漏掉一滴油。点灯用的油,一般尽量用罐里沉淀的油根子。吹灯睡觉时,母亲总不忘用一小盆盖住油灯,防止老鼠夜里爬上灯台偷油吃。
正月二十五,母亲会早早起来,蒸一锅黏窝窝,起锅晾凉后再揉合在一起,在案板上搓捏成各种动物灯(背部呈油碗状),栩栩如生,非常可爱。天黑后,将这些动物灯逐个放在大碗里,倒油点燃,供奉在神像前或放在窗台门台上,甚至连屋中大水缸里也都摆放了“龙”,“龙”随碗转动,烛光随“龙”摇曳,似一幅"游龙戏水"画在水中展开,令人如梦如幻。当天夜里,母亲不再吝啬棉油,将所有动物灯都点着了,尔后,母亲领着我们,逐一在有灯火的地方磕头,祈祷全家平安吉祥,日子红火。在漆黑的夜里,那温婉的灯火,照的屋里屋外一片通明,感觉心里暖暖的。"不出正月都是年"的喜庆氛围中,我们伴着烛光,屋里屋外高兴地玩耍着,非常开心快乐。散灯后,母亲会取出面食的油捻子,让我们吃黏"灯"糕。经灯火烤过的"动物灯",焦黄香甜,真是好吃好玩极了。
后来,有了煤油柴油,就不再用陶瓷棉油灯了,换成了约十公分高的玻璃瓶的煤油灯。煤、柴油灯气味难闻且冒烟,人离近了会薰黑鼻孔,离墙壁近了会薰黑一片墙,但它比棉油经济便宜,灯火也明亮些。灯的瓶口是一个铁皮的盖子,中间钻一个小洞,铁皮卷成细管插入洞里,棉纱捻成的灯芯插入细管里,灯芯一直伸向瓶底,将煤油吸上来,油润的灯芯,火柴一点就燃着了。
上小学时,我们到校参加夜读。晚饭后,天黑黑的,我们背着书包,三三俩俩结伴去学校,一手端着油灯,一手遮风护着火,小心翼翼地走着,防着风吹灭灯,就这样战战兢兢走向学校。在点满油灯的教室里,我们埋头苦读,珍惜每一寸光阴;昏黄摇曳的灯光里,映照着我们童年勤奋学习的身影。那朗朗稚嫩的读书声,时至今日,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那时我家有两盏灯,夏天在厢房做饭用一盏灯,冬天改在睡觉屋里做饭,点一盏灯就行了。豆粒大的灯头,只能照亮一米远左右。有时端灯找东西,心里着忙也要小心慢慢走,因为走快了带风,灯就灭了。油灯点久了,灯头就会碳化,常见母亲用针将灯头挑拨几下,瞬间灯就明亮多了,“挑灯夜战"一词,莫非出自这里?油灯下,母亲常坐在炕上纳鞋底、纺棉花,不知疲倦地忙活着针线活。我们在母亲旁的矮桌上,看书写字做作业。母亲纳鞋底抽线的"嗞溜"声和纺线车的“嗡嗡”声,不但不会影响我们学习,反而感觉这声音是那样柔和、亲切,如美妙的乐曲融入心弦。母亲为了全家生活辛苦劳作,我们看在眼中记在心里,默默地下决心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愿以良好的学习成绩,来回报母亲春晖般的哺养。
煤油一毛二、柴油八分一斤,在贫困的年代里,几分钱也来之不易。有时晚上稍闲时,母亲总黑灯和我们说话,讲故事,她常说:不干活闲着可不能随便点灯熬油呀!有时晚上,我会到二叔家看书学习,他是生产队会计,办公算帐用的灯和油都是集体提供的。他用的灯是高高洁净的玻璃瓶,灯口像蛤蟆嘴,外边罩上圆圆的玻璃罩子,这种灯典雅漂亮,既防风又明快,照的屋里亮堂堂。因它价格高又费油,一般农家都舍不得使用该灯,只有生产队夜里开社员会,或村里代销点等公共地方才使用这种"豪华"灯。
随着社会的发展,新兴了一款新灯—桅灯,外观样式像似《红灯记》中李玉和提的信号灯。人们都称这种灯为“保险灯",该灯上下铁皮制成,乘油多,亮度大,中间是圓圆的玻璃用于透明,可手控灯火大小,可以手提,也可以掛在高处,风再大也不会被吹灭,农民生活生产使用非常方便。村里家家户户都购买使用了这种灯。难忘少年时在地里割草,太阳早已落山,我俯首弯腰背着沉重的草筐,艰难地行走在昏黑的回家路上,父亲提着“保险灯"去地里接我,边走边喊,当听到父亲的喊声,看到黑夜中晃动的灯光时,就像看到救星一样高兴,父亲赶忙接过我的草筐,我提着灯在前边照明,父子俩沿着坎坷不平的土路,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家。
“但见时光流似箭,岂知天道曲如弓 。”沉浸在过去的时光,回忆起艰难的以往,亦令后生难以置信而唏嘘不已。爱迪生的伟大发明,让人们彻底告别了黑暗。我穿行在灯火璀璨的午夜,亦难忘那烛光摇曳的昨天……
作者简介:徐柏文,男,退休干部。酷爱散文文学,作品散见于省市县报纸刋物上。人生的路上不只苟且,还有散文与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