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文成玉壶出过一个奇才,曾震动中国美学界,你知道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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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奇才

1951年秋,玉壶发生了一件轰动性的事件——施昌东考上了上海复旦大学。这个消息传到这个偏僻、贫穷的山区时,如同惊雷,一时山乡传遍,人们的兴奋程度不亚于有人中了新科状元。

即便今时今日,在文成这方水土,如果有哪位学子考上复旦大学,依然会被视作宗族的荣耀,地方的骄傲。而在50年代初,若非兼具聪颖和好学,是基本上不可能考得上复旦大学的。施昌东做到了,这年他20岁。

施昌东出生在玉壶中村一个手工老司的家里,父亲是铸铁锅、犁头的镬老司,靠这门祖传的手艺,勉强维持着一家的生计。施昌东有兄弟姐妹八个,他排行老三。大哥、二哥、四哥十几岁就跟随父亲学习铸铁锅、犁头的手艺,唯有施昌东坚持读书。从玉壶区小毕业后,因家庭经济拮据,父母曾一度希望他能像其他兄弟一样学手艺,但是施昌东优异的成绩和坚决的求学态度,改变了父母的想法。他们将家中唯一值钱的物品——一枚金戒指给了施昌东,作为进城求学的费用。

初中毕业,由于家境限制,施昌东报考了免学费的瑞安师范学校。1949年,他从瑞师毕业,回到家乡,在玉壶区小任教。他一边工作,一边学习。1951年,施昌东以351分的优异成绩考进了上海复旦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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崭露头角

施昌东在《在美学研究的道路上》一文中说,他在1951年投考大学时,父亲坚持要他去考医科。因为在父亲看来,行医可以悬壶济世,是一个累德积善的职业。然而施昌东没有遵循他父亲的意志。出于对文艺的爱好,施昌东报考了复旦大学中文系。但在就读两年之后,他认为自己想当作家的愿望有些不切实际,因为他认为不身处于工农兵的队伍里,是不大可能创作出工农兵喜闻乐见的文艺作品。这时,他的文艺美学观逐渐萌芽,他热切地想要跟上时代的步伐,无论是在学习上,还是在政治上,他都积极进取,表现优异。他担任中文系共青团领导、学校学生会文艺委员,成了一个典型的红色学子。

于是施昌东改变了主意,开始热衷于文艺理论和哲学的学习,想成为一个理论家。1953年,在知名学者贾植芳的指导和启发下,他主要从事西方美学的理论研究,深受俄国的别林斯基、杜勃罗留波夫、车尔尼雪夫斯基的影响。1954年9月,他以马克思主义的观点为基础,利用车尔尼雪夫斯基的唯物主义美学思想,在《文史哲》杂志首篇的重要位置发表了《论美是生活》一文,反响热烈,被学界视为新一代的翘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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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坷中年

1955年,贾植芳被打成“胡风集团分子”,施昌东也因此被株连,于毕业前夕以“胡风集团嫌疑分子”被捕入狱。第二年夏,由于只是被定为“胡风集团影响分子”而释放,恢复了团籍,留在中文系资料室工作,称为“就地改造”。期间,他利用业余时间,悉心钻研美学,写就了上万字的美学札记和论文,先后在《新建设》《江海月刊》杂志发表了《论美学与艺术》与《论悲剧的美学意义》等文章,此时的施昌东犹如雏凤凌空,震动了中国美学界。

1957年,施昌东被物理系学生邀请去大鸣大放。当时有一个熟悉他的人,指名要他发言。于是他说了这样几句话:“儿子错误,作为父亲,用巴掌打也就够了,用拳头打太重了一点。”施昌东的同学乐秀拔回忆道,“这样,他陷入了第二次大灾难,被定为'右派分子’”。此后的数年,他从研究美学的角度出发,大量地阅读哲学、史学、心理学、政治经济学、伦理学、教育学、民俗学等理论著作。1960年底,施昌东被摘掉了“右派”帽子。两年多后,他完成了他的第一部系统性美学著作《美学论稿》。几年之后,他又完成了《先秦诸子美学思想评述》。

“文化大革命”期间,施昌东又遭受到了猛烈的冲击,经过残酷批斗后,被打入“牛棚”。在他从“牛棚”里放出来不久的1976年春,施昌东突然胃大出血,已经到了胃癌晚期,此时施昌东方45岁,之后的余生他都在和病魔做斗争……

由于一系列的政治挫折,施昌东不仅在学术研究上难以伸张,即使是在婚姻问题上也面临重重困难,直到37岁时,一位同事的妻子把她在四川工作的妹妹介绍给他,施昌东才算成了家,但是却要两地分居,一个在上海,一个在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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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李南施

1979年,《先秦诸子美学思想述评》出版;1980年,《美的探索》出版,一年之中印刷两次,施昌东的学术生涯达到了顶峰。今天我们已经不知道当时的学界是如何美誉施昌东的了,近半个世纪的岁月,掩盖了他的光华。只知道次年,长施昌东一岁的李泽厚出版了他的代表作《美的历程》,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为一时双碧,使美学为学界所重,有北李南施之誉。而冯友兰对李的书有这样的赞誉:“它是一部大书,是一部中国美学和美术史,一部中国文学史,一部中国哲学史,一部中国文化史……你讲活了。”或许时人对施昌东的赞誉也与之相类吧!

但是任何学问都会有一个被批判的过程,施昌东和李泽厚也不能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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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的探索》与批评

1983年8月23日凌晨,在与病魔进行多年抗争之后,施昌东走完了他的人间历程,终年52岁。他在他的学术盛年去世,于美学界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于施昌东本人而言,更是一个极大的学术悲剧。在那个学风刚刚开放的时代,施昌东再也不能修正或是捍卫自己的学术观点了。

施昌东关于美学的理论,引起了广泛的讨论。其中,最重要的质疑,来自施昌东对马克思观点的引用。其中,阎志强通过对《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劳动创造了美”的原本含义的分析,对施昌东关于美的本质和起源的观点进行了批评,他认为:摘出“劳动创造了美”这句话,望文生义地去解释,将之说成“美是劳动创造的”,再继续发挥为“美起源于劳”,是极不严谨的。即使在一般意义上理解“劳动创造了美”,也不能说“美就是劳动的产物”或“美起源于劳动”,正如说“战争造成了死亡”并不意味着人的死亡起源于战争一样。更何况《手稿》在这里并没有涉及美的本质和起源问题。而施昌东在《论美的产生》一文中说:美究竟是怎样产生的呢?我认为美首先是由人类的劳动创造出来的,美及其表现为艺术,都起源于劳动。这是马克思主义美学的一个基本观点。此外,徐尚祯也对施昌东关于”美的产生”“美的规律”“美的社会性”“美的客观性”等问题做了系统性的批评,颇有见地。

凡此种种批评,触及施昌东美学理论的基本观点,动摇了他的学术体系。可惜施昌东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不能回应这些学术批评,这对于施昌东或许是不公平的!

如今李泽厚已经是当代大家了,而施昌东则渐渐的不为人知,即使是在他的家乡——玉壶,我们也难以听到他的名字。曾经的北李南施,天不假年,竟使学术高度差异近乎悬殊,不得不令人唏嘘。

施昌东(1931--1983),又名施昌骥,文成玉壶人,当代著名美学家,中华全国美学会理事,中国作协会员,复旦大学副研究员、副教授。生前专注美学研究,除著有《美的探索》《先秦诸子美学思想评述》《汉代美学思想评述》和《在美学研究的道路上》四部专著之外,还与潘富恩合写《中国哲学思想评述》《中国哲学论稿》《中国古代认识论史略》及最后的自传体小说《一个探索美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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