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尚谊:自己家里我不挂油画,挂国画!

今天在朋友圈看到一个关于前美协主席兼中央美院院长靳尚谊先生的央视节目对话,摘录如下:

主持人:您自己家里挂画吗?

靳尚谊:我家里不挂油画,挂国画。

主持人:这是为什么呢?

靳尚谊:因为我认为国画更有意思。我挂的是元代倪瓒的画。

主持人:您画了一辈子油画。

靳尚谊:说起来就比较复杂。到了现代,我们手机、电脑的图像很发达了,它和油画有共同的东西。因为油画是一个写实的画种,但国画不是。国画是写意的,表现性的,那个更有意思。

元·倪瓒 紫芝山房图   34.8x80.5cm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节目中出现靳尚谊家挂的是此幅复制品

水墨画自古以文人画为主导,是文人的业余游戏,轻器重道的艺术之路是中国文人写意精神的情怀底色,画者的格局和文化情怀都在笔墨性情里一览无余。中国人所崇尚的宋元精神,实质是一种高洁出尘的逸格禅境。靳尚谊先生家挂的《紫芝山房图》(复制品,原作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是元末明初画家倪瓒所作,构图简洁,笔墨苍劲沉着,具清逸萧疏之趣。靳先生喜欢倪瓒这种逸品级的中国画,也是东方人骨子里追求上善若水式的闲静超脱之外化。
如果说西方是山的文化,中国则是水的文化。西方人表达大多直接外露,刚烈强硬,突出逻辑严密的力量感,追求殉道式的创造极致;中国人则天生含蓄委婉,潜移默化,认为“技可进乎道,艺可通乎神”,一切艺术要为人格修养服务,画画不过是抒发胸中逸气,追求气韵生动的象外之象。西方人追求的生命创造力和中国人讲的玄禅意境本质上都指向生命精神的独立高洁。
李庚工作室(李可染画院)
2014背景作品为王铎书法复制品
艺术不是技术,它需要有人格理想情怀的体现。一幅优秀的油画作品即便是写实也会有表现成分,这就好比一幅优秀的中国工笔画(比如宋徽宗、陈老莲的工笔画)必然饱含丰富的写意精神。故从本质上说,写实与表现,写意与工笔常常会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它们不是截然对立的艺术评判标准
作为德高望重的师长,靳尚谊先生颇有儒家风范。人生兜兜转转,画了一辈子油画的靳尚谊先生当然深谙西方油画之高妙所在(这种高妙东方人永远无法企及),但他越到老年却越发自内心地喜欢国画,实际是对自己多年来从事油画教学的一种可贵反思,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一种落叶归根的东方根性本体回归
倪瓒曾在画论中有句:“仆之所谓画者,不过逸笔草草,不求形似,聊以自娱耳。”这便是中国文人自古追求与天地同道之逸气,它与陶公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以及庄子的“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如出一辙。

我想靳尚谊先生并没有否认西画的意思,老一辈的靳先生从事西画教学之路与那个年代盛行西学东渐的时代历史背景及个人经历有关。大师级的西画当然也很棒,但作为中国人挂中国画是一种天然的情感需求。如果找不到一幅打破传统程式,具有时代革新精神的当代水墨画(这样的作品凤毛麟角),那就不如挂幅古画复制品,既实惠又有格调,还养眼修心。当然,不差钱的土豪可以买古画逸品原作提升逼格,只是大多数逸品级古画已进博物馆,甚至是镇馆之国宝,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而被大藏家收藏的逸品级作品又不会轻易出手。

古画名家早已盖棺定论,能认识他们的价值不叫审美力。真正审美力天赋高致的人是能预见未来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发现并有缘走近一个具有疯魔革新精神的大师级画家。好比傅雷遇到黄宾虹一样,在大部分人还在质疑否定黄宾虹的时候,他能敏锐地肯定其光芒,因为被作品的精神情怀感动而情不自禁地为其鼓与呼,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机会去参与推动并成就一段划时代的美术史。

美术史因你而改变,这个意义将无比非凡。你准备好了吗?

*文章来源于  楚寻欢

© 石朴

      石朴,1950年生,陕西岐山人。当代中国画家,擅长山水、书法、太极拳。上世纪六十年代开始,笔耕墨耨,以书画为寄。其山水画,取法宋元明清各代名贤,沿着纯正的“中国画脉”精进修行。沉寂半个世纪后,其艺术成就渐渐为世人所知。著名美术理论家杨仁恺、薛永年、孙克、林木等对其推崇有加,并撰文评述。2005年杨仁恺先生曾这样评价:“论各方之修持水平,石朴绝不亚于陈子庄、黄秋园。” 2020年8月,邵大箴先生撰文称叹石朴为“传统山水画继承与发扬的大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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