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随感
转眼间清明就在眼前,它提醒着我们健在的人,去缅怀那些离开我们的亲人。
做清明是一种文化,也是对逝者的祭奠,更是我们寄托哀思的一种。
我们桐城老家的风俗都是在清明节日之前几天做,这样以免到跟前时下雨,在外地的人们都会赶回来。清明,是大家心中盛大重要的日子;在春暖花开的季节,去看望那些远去的亲人。
01
周日,我们姐妹相约回到老家。一路上,油菜花开得正艳,明晃晃的,桃花也是粉红一片,似乎是在迎接归来的人。
我们驱车先前往奶奶的公墓,老远可以看到大片的五颜六色的花朵,那是做清明更早的人所放下的塑料花。
看到腊月祭祖所放的花物都还在,顿觉时间的飞逝。一天天,一年年。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最好的哀思也许不在这一天,而是在平常的某个时刻,甚至是梦里,某一个无眠的夜里。
在无数个梦境里,我脑海里所想的都是我生命中逝去的长辈,出现的也是以前的老瓦屋,虽然家里的楼房盖了有十七年,但却不曾入梦来。
02
我与这冻新房的感情太薄,它并没有潜入到我的灵魂深处。
我生命中几个重要的长辈亲人,他们善良勤劳,坚韧不屈,努力上进,却最终并没有强过多舛的命运。
我奶奶过去常和我说:你爸爸就是人强命不强的人,83年他一个人去舒城县的大山区去驮树,大雪天都是这样来回,为了给家里盖栋三间土坯房。
平常白天在镇上厂里上班,早晚在田地里,忙得从不歇息。
他想用自己的一双手劳动,别人有的自己也必须拥有,记忆家里买了自行车,电风扇,打稻谷机,风车等。
没有哪样落后于别人。只是八字强不过命。我上一年级时,爸爸就查出了肝癌。
大伯过年时还说,你爸是做得太苦,把身体累跨了,不服输的人最后却输给了身体。命运是多么的无情和残酷。
奶奶常常提起,爸爸去世前和她讲的话:“我知道自己熬不过几天,乌鸦天天在屋后叫。我真是不甘心啊,房子已盖好 ,院子也围好,种田地的家伙,居家物什都置办得样样都有。我的三个女儿慢慢一年比一年大了,老大(指我)学习还不错,竟得了奖状,日子越来越好过了。
我真不想死呀!老娘呀……”。
奶奶每回忆起这一幕总会泪流不止。她常梦到我爸爸穿着单薄的衣服——膝盖处还有破洞——在风雪中踽踽驮树的样子。
“你爸肯定那时掉魂的,总是那模样出现在我的梦里。”
03
我奶奶自己何尝又不是人强命不强?
她织布挑柴,插秧、割稻、干集体分工活,都是村庄做事最快的一个,她鼻梁高挺,皮肤细白,有着不错的容颜,但那又如何?
我爷爷常年生病,性情暴躁,还特别爱打她,还要养活四个孩子。
后来家庭连续变故,五六十岁因过度伤心,她生生哭瞎了眼,伸手不见五指。
奶奶来到人间一趟,真是不值得,简直就是受苦受难的一生。
奶奶早年丧父母,她的爷爷奶奶也不在,跟着她唯一的老太太要饭。9岁给我爷爷做童养媳,她的老太太也实在是无能无力吧。
她中年又丧夫,晚年白发人送黑发人。耳聋眼瞎,人间还有比这更悲苦的事吗?
姣好的容颜,高高的个子 ,细白的皮肤,做任何事都有不服输的心。但那个贫瘠的时代,残酷的命运和家庭环境,并没有给她实现超越的机会,再好强又能如何?
在命运和大环境面前终只不过是苍穹下的一棵小草,渺小如灰尘。
他们奋起的心是那么激烈,与命运挣扎的结果,却又是那么悲凉。残酷的命运车轮毫不留情地碾压他们的生活,一切只能默然承受。
他们都没有得到这世间的福报。
这实在是命运不可猜测的神秘和威力,还是前世所欠什么债?
04
有位姐姐曾和我留言:如果从佛教角度,就是累世的因缘所致。但一般人认为就是命不好。那只是看了这一世。我相信你父亲,奶奶的又一世很好的。我们现在所作所为,是为我们来世而修。
也许是这样吧!如我奶奶生前所说,老天真没长眼睛,让我一个瞎子留在世间,把你爸妈那么好的人收走了。我要是做了什么恶,一定是前世,这生我没做一件亏心事。
奶奶生前是最心疼苦人的,心慈,宁愿自己吃亏,也不愿得一点别人便宜。从苦难里浸泡的人,更能体会他人的不易。
2012年,奶奶也去了天堂,去和她最爱的儿子相聚。
一个平凡女人在今世的所有艰难,一生就此完结。
愿那里没有贫穷、疾病、苦痛。受人敬重,幸福喜乐。若世间有轮回,我希望N年后还能做你的孙女,做爸妈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