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让你瞠目结舌的小小说:老伴
夕阳的余晖洒满小镇。
刘阿婆步履轻缓地走在步行道上。
刘阿婆的脸上镀着金黄,笑容潜在嘴角眉梢。
刘阿婆的身旁,跟着一个老先生,清瘦的面庞,笔直的腰杆,浑身透着文气。他是刘阿婆的老伴。
“刘阿婆,陪老伴走走啊!”
“阿婆,老两口又在压马路呢!”
熟识的街坊和刘阿婆打着招呼。
刘阿婆便高兴地回答:“是呢!我们要把马路压得结结实实。”说着,刘阿婆理了理老伴本来就很顺的衣襟。
人们打过招呼,就立马别过脸去,私私密密地说笑起来。刘阿婆丝毫不在意,刘阿婆知道,小镇人的嘴就像大海,无风能起三尺浪,让他们去说吧,这些年来不是一直都是在恶浪中过来的吗?倒是老伴有些不自在,说:“她娘,这笑声我听起来都觉得刺耳,真不知道这十几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刘阿婆说,不说这些,那边有个亭子,我们过去坐坐,想你也走累了。
他们在亭子里坐下来,夕阳垂得更低了,只剩下半边脸贴在西天上。老伴握着刘阿婆的手,刘阿婆感受到老伴的劲头比刚出院时大多了,甚至和昨天相比,也有不小的长进。这让刘阿婆甚感欣慰,刘阿婆心里说,医生真会吓唬人,半年前老伴刚做手术时,他们都说得了这种病即使做手术也只能存活半年。当时刘阿婆哭得厉害,但刘阿婆下决心要照顾好老伴,要用自己实际行动让老伴儿明白,只有她才是他永远的依靠。苍天有眼,前几天去医院复查,医生说老伴体内的一切零件均正常,癌细胞奇迹般地消失了。
“她娘,我是有福之人,摊上你这么好的女人——如果不是你,我早就见了阎王了。我对不起你。”
刘阿婆的泪泉终于奔涌了,泪珠滴滴答答砸在老伴儿的手背,仿佛要把老伴儿的手背砸出坑来:“她爸,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这不,你终究还是回来了——这一切也不能全赖你,谁叫我生不出儿子呢?”
老伴意味深长地望着刘阿婆的脸,那脸上虽然老泪纵横,皱纹密布,但掩不住一种满足,一种胜利者的满足。
黑暗笼罩了小镇。小镇的人们即使关起门来,也没忘记把刘阿婆揪出来当作下饭的佐料。刘阿婆绝对是小镇人的高频词,十几年了,一直如此。刘阿婆老伴儿的回归,更增加了谈资的内容,说什么的都有。“刘阿婆太窝囊了,要是我,就让他死在外面。就当没有老伴儿。”
“就是。臭不要脸的老头,怎么好意思回来啊?”
“不回来不行啦,你知道吗,那个女人见他查出必死病,还要端屎端尿,喂茶喂饭,哪里受得了?一脚把他踢回来了。反正房子儿子人家都有了,谁还要这个累赘。”
“你说的不对。是老头自己主动回来的。那女的毕竟和他十几年的夫妻,还有个儿子,哪能那样绝情!”
……
当然,这些流言蜚语挡不住刘阿婆和老伴出双入对的身影。每天的晚霞中,依然见到他们携手漫步,私语浓浓。老伴儿的步伐日渐稳健,常常能帮着刘阿婆浇浇菜地,洗洗衣服了。他完全恢复了健康。刘阿婆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灿烂。
就在人们渐渐习惯了老两口恩爱的镜头时,突然有一天,刘阿婆又变得形单影只了。刘阿婆一个人悄悄地在没人的地方散步,一个人默默地收拾她的小菜园,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公园里发愣——她的双目失了神。
老伴临别前的话像落山的太阳,带走了她全部的光明:“我实在舍不得离开你——但,那边更需要我啊!
江苏省泗洪县五里江农场 谢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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